州衙虽然有点大,但三个人都是耳目格外聪敏之人,竟然察觉不到一点点婴孩的气息。而且他们在这里搜了大半夜,竟是一声婴儿啼哭都不曾听到。不满白天的孩子,晚上两个时辰都不喝夜奶,一夜到天亮吗?顾亦宁以前假扮过新手妈妈卧底,学习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古代没有奶粉,纯母乳喂养的情况下,一个小孩子睡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他们已经在州衙后院逗留快四个小时了。此行还是有收获的。“书房有宁州布防图。”萧煜轩拿出火折子,不敢点燃屋内的蜡烛,只是对着图照了一遍,点点头:“而且是这几日的布防图,虽然画得不算,但还是有些潦草。”随即,他吹灭了蜡烛。顾亦宁没多说话,她记下来了,这个图,他们不能带走,以免打草惊蛇。看来沈瑾舟是知道护城军入城的,毕竟城防图就在他的桌案上,他不可能不知道。州衙没有什么人守卫,反倒是街上像是戒严。要么沈瑾舟早就跟他们沆瀣一气,要么就是对方也不怕沈瑾舟不同意。三人索性绑了个巡逻的小兵,问情况:“城里为什么守备森严?”虽然大概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听说是什么敌国奸细混入了宁州城,让大家抓紧巡逻。”那小兵倒是好说话,被掳来就知道眼前三个人不好糊弄,有什么问什么。“怎么巡逻的?”“晚上有二十六队,十三队上半夜,十三队下半夜,秦楼楚馆那种地方听说最容易藏人,白日里我们也要去那些地方,还有酒楼,客栈搜罗,有可疑之人要暗中抓回来严审。”果然是暗中。难怪他们今日进城门的时候一点不像,便没有为难,那守城的兵士看上去甚至比平日里还要亲和一些。顾亦宁给小兵塞了药,能昏迷一天一夜,等他醒来的时候,应该曹家军也已经到了。“不管是太子还是影月殿,应该并未打算与我们真的撕破脸!”萧煜轩微微眯起眼,眼中到底是带了几分厉色。他也不想争,可他们一直苦苦相逼!知道不能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一边忌惮他,一边加害他,二十年来从未停止。既躲不掉,他也不能再让身边之人为他受到伤害,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护住他想要护住的人。但到底,眉宇间还是弥漫上了一丝悲凉,只是那悲凉并未停留许久,看了看天色便道:“明日等援军到了,我们里应外合,影一,你把城防图送出去。”他们回到客栈,萧煜轩已经将整张城防图默画了出来。顾亦宁的技能没有用武之地,便也不做声,只看着他画。确定一丝儿都没有画错之后,她更是三缄其口,看着影一将图装入怀里,然后等着天亮开城门混出去。影一的易容,依然出自顾亦宁的手笔。他们混入城里,很多易容材料得到就容易很多,顾亦宁现在手中的可以将人千变万化都不为过。影一善于隐匿气息,只要将他装扮得普通一些,就不会引人注意。“白镜那边怎么办?”顾亦宁看着萧煜轩,“我留了易容的装备,但是那是驿馆,外面守卫森严,他腿脚还不好,怎么出来?”还有一些丫鬟小厮。爬山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驿馆里面的那些,若是也救不出来,他们回去大概只能是光杆司令了。路上的危险不亚于在宁州城。顾亦宁有些担忧,不知道之后回京都萧煜轩是如何打算的,不过她也清楚,曹家的势力应该不止她眼前看到的这一点。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再说。结果天刚破晓的时候,城门外就有了动静。“末将平南将军麾下五品参将曹英卫,封将军令,率三百骑兵在此迎煜北王到泠州军营一叙。”“是我表哥。”萧煜轩饶是冷静惯了,眼中也带了一抹喜色。顾亦宁也是一喜:“看来你舅舅待你确实好,连夜让三百骑兵赶路救你,不知道三千士兵何时能到,护城军如今都在城中。”虽然曹家军战斗力很强,但现在毕竟是以少敌多,一敌三,不能说毫无胜算,但打起来可能占不了太多便宜,自己这一方容易损兵折将。若是三千曹家军,那对于一千护城军来说,就是压倒性的优势,对方可能不战而降。“曹将军,还未到开城门的时候,况且煜北王爷这两日都不在城里,你怕是接不上了。”城门之上,是护城军首领虞田。对方有武器有兵马,他们当然不敢让个小兵敷衍,不然这曹家军的铁骑也是不好惹的——即使他们只有三百骑兵。“我父将还派了三千步兵,就在我们后头,路上这般走过,若是王爷在路上必然会看到,也可以帮忙一起寻找,虞将军先开城门,末将先进去休息整顿一下可好?”曹英卫的官品其实和虞田是一样的,都是五品,不过他年纪比对方小一些,所以说话便会谦逊一些。这也是曹家组训。即使柱国大将军和太祖平分了江山,但他一直对曹家子孙约束得相当严格,不许他们骄纵任性,即使打仗,也要先礼后兵。这一点,大部分曹家子孙做得都相当不错。毕竟柱国大将军虽然今年九十五岁了,但还在世呢!而东离皇帝,都换了四个了!有老爷子在曹家坐镇,纵使有那一个半个不肖子孙,也不敢翻出太大的浪花。可是谦逊这种事,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尊重,可对虞田这种人来说,大概就是蹬鼻子上脸的好时候。“曹将军,你如今手中也无朝廷令符,率军到我宁州城下,我怀疑你居心叵测,这城门可是万万不能开的。”曹英卫脸色陡得一变:“虞将军,我曾祖父得太祖钦赐白玉虎符,曹家军可斩昏君,砍佞臣,亦可将在外,不受君命,尔等是未将太祖皇帝的组训放在眼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