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娘子,还有个女儿。”石朔回答,“不过陶然娘子不是本地人,是外地娶的,跟着他回乡,女儿也小,才七岁。”顾亦宁微微皱眉:“石掌柜看着有点年纪了,这女儿年纪这么小?”“据说是很晚才娶了娘子,女儿就生得晚了。”这倒也说得通,早年石陶然在外打拼做生意,居无定所,晚婚晚育也是很有可能的。“那通知石掌柜的妻子和女儿了吗?”顾亦宁问。里正点头:“一早就通知了,陶然娘子哭晕过去了,已经找郎中过去看了,女儿小悦由邻居胖婶照看着,暂时她们应该什么都不知道。”顾亦宁点点头:“目前而言,还是得先找到乐渊王身上的匕首,他昨日喝醉了,肯定不知道背什么人拿走了,拿走他匕首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她倒是不信耶律和风会随便杀人。再混蛋,再高调,他也是一国的皇子,在别国的土地上随随便便杀人会发生什么,他应该比任何都清楚。即使是喝醉酒的状态,应该也保留着三分清醒吧?再说了,如果他真的醉到不省人事了,应该也没有能力去杀人了吧?那石陶然也不是个老弱病残,他正直壮年,每日还要下厨,力气应该也不小,即使耶律和风练过功夫,但一个壮汉和一个醉鬼,好像前者更胜一筹的样子。种种迹象表明,耶律和风不像凶手。但凶手为什么要杀石陶然?又为什么要用耶律和风的匕首去杀石陶然?难道真的就是发现一个醉汉身上有一把匕首特别适合杀人,然后就去杀了人?遮掩算起来,比较像激情杀人。如果是激情杀人,那么凶手应该会把作案现场布置得比较草率一些,会留下更多的蛛丝马迹。她刚才验了尸,石陶然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但很奇怪,他身上有一些旧伤,看上去处理得并不是很好,留下了伤痕。可大石坡镇的人都说,石陶然在外面发了财,应该是带着财产回到镇上开食肆的,他的食肆价廉物美,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缺钱的人。“去陶然居看看吧。”刚才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因为街坊邻居还在热议,顾亦宁就先到义庄看了尸体,至于现场,里正已经派人封锁了,但想来应该多少破坏了一点,此刻去只能做个参考。陶然居并不大,前面是堂食的地方,也就八张桌子,厨房和大堂之间有个小院子,石陶然的尸体就是在小院子发现的。陶然居还有个二楼,上面有三间厢房雅座,算是整个大石坡镇,十分有档次和面子的食肆了,但凡家中稍微过得去的人家,家中来了贵客,都会选择来陶然居的雅座。陶然居除了美食,老板娘亲手酿的杏花春也很好喝。这酒就是顾亦宁和耶律和风喝的那个酒。在食肆转了一圈之后,就听人说陶然娘子已经醒了。陶然娘子姓郑,郑氏平日里很少出门,就住在陶然居后面的小楼内,平日里就是做女红和酿酒,再则就是带女儿小悦。石小悦看上去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一看到顾亦宁他们进门,就哭着拉着里正的手:“石朔叔叔,我爹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一听孩子问这话,躺在床上的郑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顾亦宁忙上前劝道:“郑娘子身体要紧,别伤心过了头。”她怕郑氏哭多了又气血上涌,只得给她用了镇定类的药物,让她别太过激动。郑氏见顾亦宁虽然并没有打扮得珠光宝气,但衣着也算华丽,周身气派看着就有些不同,不由叫起来:“夫人,您是不是官家夫人,您可得帮我家夫君抓到凶手哇!”“这是煜北王妃。”里正忙介绍。郑氏愣了一下,忽然强撑着起身就跪:“王妃,求你帮我夫君找到凶手,一定要严惩凶手,一定要杀人偿命。”顾亦宁忙把她拉起来:“郑娘子,你身体不好,千万别跪,这事儿既然我碰上了,自然是不会不管的,不过有些事,我问了,你可得据实告诉我。”郑氏这才起身,点点头:“民妇一定知无不言。”嗯,是个很懂礼节的妇人。顾亦宁上下打量郑氏,她看上去知书达理,应该是个好人家的姑娘,从小受过这方面教育的,和乡村野妇完全不同。“郑娘子,你和何方人士?”顾亦宁忽然问了一句。郑氏愣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民妇家在东离和西夙边境,有一年夫君做生意路过生了一场重病,遇到了我,我父母家中原是开客栈的,所以夫君住在家,我悉心照料,也产生了感情,后来我们遇到贼人洗劫,父母都丧了命,我便和他回他的家乡定居了。”顾亦宁看一眼耶律和风和萧煜轩:“所以你们看看,能不打仗千万不要打仗,边境混乱,贼人都比咱们身边要多。”萧煜轩脸色淡漠,眼中却有了几分笑意,但并不说话。倒是耶律和风,有些无奈:“这些事也不归本王管啊,再说了,本王都已经被亲弟弟发配到东离来了,我也得有能力才行啊。”这倒是实话。“那你们在大石坡镇这么多年,石掌柜的可有仇家?”顾亦宁继续问郑氏。郑氏摇摇头:“我夫君是个生意人,他常说,和气生财,所以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左邻右舍也很喜欢他,若是遇到有那一时周转不开的,也会给他们免了餐食费,每年我们都会给禹州城的善堂捐钱,我夫君说,我身子不好,他多做善事,就能让老天多可怜可怜我,多给我一些阳寿,没想到……”没想到那个身体不好的还活着,那个身强体壮又善良的人,却先她而去了!顾亦宁心中一叹,果然是意外和明天,永远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郑娘子节哀。”顾亦宁拍拍郑氏的手,“那昨日石掌柜的在店铺中,郑娘子可听到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