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比如乌谷和穆奈为何要用耶律和风的匕首去杀石陶然?比如,刚买的衣服就非得穿上,而且还是里衣这种换起来不太方便的衣服。大热天的,穿了外衫,乌谷又不是大姑娘的,西夙的汉子本来就豪迈,到了东离之后真的入乡随俗害羞起来了?看耶律和风,这天气也就只穿了一件单衫。如此种种,顾亦宁总觉得还是需要找个人问问清楚。这个人自然就是耶律和风。没选别的地方,约了陶然居。陶然居当然是不开门的,不过他们要进去有无数种法子,其中最简单的就是告诉守门的衙役,他们想去复盘一下案子。耶律和风找了位置坐下:“我知道你找我是要跟我谈谈,为了避开其他人对吧?”他把“其他人”三个人咬得很重。“你可以直接说我家王爷的名讳。”顾亦宁不在意,她就是想要避开萧煜轩,因为这其中确实很很多东西值得推敲。当然了,萧煜轩显然也很清楚她的意图,所以完全没有阻拦。这要是换了平时,可能醋坛子都打翻十几坛了。“你的匕首到底怎么丢的?”她开门见山地问。耶律和风沉吟半晌,终于开口:“是,他们拿我匕首的时候,我确实醒着。”果然!“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顾亦宁有些猜到了,“曾永和石陶然,身份都不简单吧?”耶律和风叹口气:“他们只是想做普通人,可是乌谷他们不愿意放过他们,那我就帮他们想办法。”顾亦宁忽然明白了,曾几何时,她也萌生过退出组织的想法。可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先不说组织培养一个特工有多么不容易,她还算是国家组织,也需要经历过洗脑褪去记忆才可以彻底离开组织。那些犯罪特工组织,那就更难了。恐怕只有死亡才能离开吧?所以石陶然和曾永,一个是遇到了真爱,打算在自己的家乡隐居,另外一个,妻子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个儿子,于是也来到了大石坡镇。这两个人,不管是之前认识也好,还是之后相认也罢,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如果不是萧煜轩他们忽然南下,还捎带着跟上了一个西夙王爷,估计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吧?“但为什么是你的匕首?”这是什么仪式吗?耶律和风叹口气:“那匕首是我弟弟给我的,也就是西夙王,他曾经说过,这匕首可以号令我们在东离潜伏的人,让他们为我做事。”顾亦宁明白了,这匕首就相当于是一件信物,潜伏在东离的探子们看到信物,就要听命于信物的主人。难怪西夙王要派人跟在耶律和风身边。他身上原来有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说西夙王并不相信你吗?”顾亦宁看着他,“为什么会给你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是就是个傀儡。”耶律和风苦笑一声摇摇头,“穆奈才是那个掌握了匕首秘密的人。”这大概就是西夙王的考量了。匕首在耶律和风手上,但是用法却只有穆奈知道。“我去布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曾永是我们的人了。”耶律和风看着她,倒是也实在,索性把一切都说了,“我跪下求我,说只想跟他儿子好好生活,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顾亦宁笑:“所以你就想了这一石二鸟之计?”他帮了曾永,顺便除掉了身边两个监视他的人,匕首没了,他也就不用接受在东离潜伏的任务,算是彻底脱离了西夙王的控制。耶律和风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机很深啊!也难怪,他这样一个出身,能在西夙王室生存下来,还被封了王爷,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猜,那件丝绸的衣服,曾掌柜的根本没有放进你的包袱之中,而是直接穿在了乌谷身上吧?”耶律和风点头:“没错,我在布庄后院的时候就挑了那件衣服,当时就让他穿上了,还让他不要脱,我去外间付钱,之后又遇到了你。”“遇到我,也是算好的吧?”那件衣服在包袱里的证人也有了,“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那衣服放在包袱里。”她看到的时候,就只是个包袱而已。“其实我也没想到,三妹的心思如此细腻,什么都能被猜到。”耶律和风再次摇摇头,“果然是我耶律和风看上的女人,你要是不想跟那瘫子了,不如跟我回西夙,当我的王妃。”“二哥,我们是兄妹。”顾亦宁笑呵呵地纠正他,“我们可是结拜过的。”“我们西夙不讲究这些。”耶律和风摆摆手,“只要你愿意,兄妹也能成亲。”呵呵。顾亦宁不让他继续这个话题,回到正事上:“布丝呢?”“我扯下来的。”耶律和风也不隐瞒,“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假装烂醉不醒,他们就从我身上拿走了匕首,我顺便偷偷扯了他身上的布丝下来。”“你知道石陶然会死?”顾亦宁眯起眼睛。“我听到了。”耶律和风点头,“他们说,他们白天找过石陶然,石陶然明确告诉他们不愿意再为西夙王卖命,于是他们打算用我身上这把匕首干掉他。”“你没有阻拦?”顾亦宁皱眉。“他与我无亲无故,为何阻拦?”这倒是!顾亦宁忽然觉得可能自己太圣母了。可是石陶然的妻子羸弱,女儿还那么小,如果是她知道有人要杀这样一个人,可能她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是,确实是她心软了。“也是,只要他们杀了石陶然,你就可以趁机把他们交给东离处理,你也就名正言顺地脱离了西夙王的掌控。”顾亦宁想到了,她不能说耶律和风就真的是错的,但这过程,她确实有些无法接受。耶律和风,确实没有任何理由,非要去救一个跟自己无亲无故的石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