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阁老有个弟弟,文采也不错,某次春闱的探花郎,长相好,才华好,娶了南方世家姜家的女儿。老实说,这种配置,在任何一个家族也算是顶级配置了。但是很可惜,他有一个状元大哥,不止中了状元,仕途还坦荡,四十多岁就已经是阁老了,这个位置一待,就是十几年。而严家这位二爷,隔了六年才中了探花,众人之知道他的长相出众,对于才学的讨论反而没有那么多。没办法,他的哥哥太耀眼了。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众人都只看到严阁老,却看不到这位严家二爷。严家的资料,顾亦宁来之前当然早就调查清楚了,画像也都看过。她过目不忘,一眼就能认出姜氏。请报上对这个姜氏有描述,但不多,只知道她来自南方世家,声名还算不错,平日在严家还是十分低调的。果然,不叫的狗才咬人呢。顾亦宁看着躲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姜氏,微微眯起了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了这句话。见提到她了,姜氏也不好再假装路人,只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嫂,是我让莺儿带顾三姑娘去换衣服的。”康氏抬眸看着这个妯娌,忽然问道:“莺儿从小都是在咱们严家长大的,怎么换衣服能换到松香苑来?”这话就一下抓住了重点。顾亦宁和萧煜轩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懂事的丫鬟带到上首坐,被他们拒绝了,而是坐在一旁的位置上。这件事,还是得康氏这个当家主母来做决定,他们在一旁推波助澜就好了。一开始阮氏和康氏来的时候还对峙着,可她这个侯爷夫人和阁老夫人一对上,加上萧煜轩忽然指出顾悦然是嫌疑人的时候,气势一下子就变弱了。见是她们妯娌内部问话,也不敢多嘴,只见人将莺儿带了上来。莺儿跪下:“奴婢将顾三姑娘带到后院,就……就让她自己进来了,可能……可能是三姑娘走错了。”康氏皱眉:“你一个奴婢,主子让你将人带去房间换衣服,竟只带到了后院,你做什么去了?”“奴婢……奴……奴婢忽然内急,就……就让三姑娘自己走了。”康氏眉头皱得更紧:“后院那么多丫鬟,你不能换个人带路吗?”严家可是大家族,这路上就算找不到贴身大丫鬟,那粗使的婆子,洒扫的丫鬟总还是有的,不至于一个人都找不到吧?更何况,前厅还有赏花宴,这次还请了几个外面的短工,又担心客人会走错路,内宅都专门多增加了几个人手。这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如果这样还能走错房间,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将顾悦然带到了严三公子房间门口。“奴婢……”莺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夫人只说将人带到松香苑,以后有人问起就说带错了就行了,并不知道还有大夫人问话这个环节啊?她什么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被问懵了。别说莺儿,就算是姜氏,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闹到康氏问话的地步。她原本提了让莺儿保密,万一别人问起,也不过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问起,要是知道康氏会问,她肯定要事先给她准备好说辞。现在没有任何准备,姜氏也有些急了,指着莺儿道:“你这臭丫头,平日里就嘴馋,是不是又吃错了东西,怎么能丢下客人跑了?”她这是给自己的丫鬟递话,只要咬定了自己就是吃坏东西跑了,后面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反正顾悦然也不敢说是她让二夫人帮忙带她去三公子的房间。反正莺儿参与的环节就是把人带到后院为止就行了,后面的就是死不承认,他们还能查到她有没有去茅厕吗?果然,多年主仆,莺儿听到主子的话,当下就明白过来,赶紧磕头:“是奴婢的错,奴婢乱吃东西,才将顾三姑娘扔下,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走到松香苑了,是奴婢的错,奴婢以为三姑娘自己会问路……”这就是死不承认了?顾亦宁转头看向了顾悦然,那边严正祺开始哼了起来,屋子里的小厮又换了冷水,继续给他降温。康老夫人有些急,又不敢催,只能对着莺儿怒道:“这种馋嘴的丫头,留着也没用,发卖了吧!”莺儿大骇:“大夫人,不要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千万不要发卖了奴婢……”“拖出去!”康老夫人拍了拍椅子扶手。“大夫人,大夫人……”莺儿叫了两声,见已经有人上来拖她了,她也忍不住了,换了个人呼救:“二夫人,二夫人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是你让奴婢带路的……”姜氏急了:“莺儿,是你自己没做好事,不能怪大夫人。”但是说完,她又看看康老夫人:“大嫂,莺儿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还请大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留她下来做些粗重活儿。”康老夫人不为所动:“不行,今日可是赏花宴,此事还关系到安国侯府,不是我们严府自己的事,绝不能轻饶!”顾亦宁知道,康老夫人就是一定要把莺儿压到底,绝望之后才会说真话,不然莺儿肯定不会将幕后主使说出来。果然,莺儿已经开始拼命磕头,一直求饶。那边的阮氏已经坐不住了:“好了,康夫人,这是你们严家自己的事,我女儿的事,你今日总该给个说法。”康老夫人目光冷睨了她一眼:“阮夫人,刚才煜北王也说了,今日这件事,只有我那祺儿是受害者,其他人都有嫌疑,你要什么说法,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官府都不能断案,我一个内宅妇人,能有什么说法?!”她特意抬出了煜北王爷,阮氏这才想起刚才煜北王爷亲口说的她女儿是嫌疑人。现在太子重伤也不在,自己当太子妃的女儿又被皇上禁足了,这里就是煜北王身份最高,他说什么是什么,她也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