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楚砚儒愣住的是,华琴婉也来了,且是和陆砚书一起来的。华琴婉是他的前妻。也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楚砚儒暗道,顾傲霆这个老冤家,是真腹黑!电话里劈头盖脸地训他一顿,还不够,又把华琴婉叫过来,再羞辱他一遍。雪上加霜。楚砚儒都没脸和华琴婉打招呼。他拎着补品,臊眉搭眼地走到顾傲霆面前,把补品递给他,说:“亲家,我来看看南音。”顾傲霆翻他一眼,没好气道:“南音刚睡没多久,你小点声,别吵醒她。她为了给你们家生孩子,受了好大的罪。”楚砚儒想了想,压低声音,“那我等她醒了,再来看她,行吗?”顾傲霆冷笑,“你就是这样给人当公公的?你看我对苏婳,掏心掏肺,恨不得上天摘星星摘月亮给她。她怀孕生孩子,我把补品店和妇婴用品的商场都给搬空了,成车成车地往她家送。要不是男女有别,我都恨不得去伺候她月子。你倒好,南音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拎几盒破补品,来露一下脸,就不耐烦了?有没有点责任心?难怪琴婉不要你,换了我是琴婉,也不要你!”。㈤八一㈥0楚砚儒被训得老脸通红。他算是明白了。顾傲霆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找他撒气呢。电话里撒,不过瘾,得叫过来当面撒。楚砚儒也是要面子的人。他偷偷瞄一眼华琴婉,对顾傲霆说:“老顾,南音好不容易才睡着,有话咱出去说。出去你想怎么说,都行。”顾傲霆气头儿已经过了,懒得再说,话都不想接。楚砚儒被晾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至极。华琴婉正同秦姝低声说话。楚砚儒拿眼角余光,悄悄打量她,越发觉得她温婉动人,连眼角的皱纹都那么温柔。站在她旁边的陆砚书,则像吃了防腐剂一样,五十开外的人了,依旧像四十出头的。身杆笔挺,英俊儒雅。他们都过得很好,只有他不好。楚砚儒垂下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华琴婉和陆砚书要走。顾傲霆去送他们,对二人和颜悦色又亲切。楚砚儒在心里唉了一声。这个老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同样是亲家,对他们那么好,对他就像寒风一样凛冽。趁顾傲霆不在。楚砚儒把楚墨沉叫出去。了解完情况。楚砚儒说:“实在不行,就别让南音生了。现在医学手段发达,借腹生子不也可以吗?看顾傲霆那架势,南音再有点什么意外,他能把我吃了。”楚墨沉沉默半分钟说:“我找机会跟南音商量一下。”“等南音醒了,你打电话给我,我再来看她,到时多准备点东西。今天来得太匆忙,我带的东西不多。”“好,你先回去吧。”“嗯,等顾傲霆回来,你好好跟他说,那家伙得理不饶人。没办法,谁让受罪的是南音呢。他的宝贝女儿,他心疼也正常。他骂你,你就听着,别跟他吵。”“放心,我知道。”楚砚儒都没敢等顾傲霆回来,就偷偷溜走了。楚墨沉回到病房。顾南音还在睡。秦姝熬得面色苍白,两眼通红。楚墨沉对她说:“妈,南音已经脱离危险了,您先回去吧。守了三天三夜了,肯定累坏了,我来照顾南音就好。”秦姝想了想,“也好。”她双手撑着床边,站起来,没走几步,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楚墨沉急忙上前扶住她。派了个人,送秦姝离开。等顾傲霆回来,楚墨沉又想办法把他也支走。他在这里,给人压力太大了。夜晚。夜深人静。楚墨沉躺在顾南音身边,守着她睡。睡得并不踏实。她稍一翻身,他就醒了。顾南音要去卫生间。楚墨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去。回来,两人重新躺到床上。他把她抱在怀里,抱得小小软软。短短几天,她消瘦了很多。在他怀里显得那么弱,那么小。这是他挚爱的珍宝,是她父母哥哥的掌上明珠,半生顺遂,却为他吃了这么大的苦。楚墨沉愧疚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顾南音摸摸他的脸,甜甜暖暖地笑,“好啦,墨沉哥,没事了。你千万别自责啊,会影响我心情。我心情不好,会影响优生优育。”“还难受吗?”“睡了一觉,好多了,估计很快就能出院。出院后,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移植胚胎了。”她摸摸自己已经平下去的小腹,“一想到我们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好开心。”楚墨沉笑容复杂。这就是他的南音,小太阳一样的南音。永远那么乐观明朗。前一刻还难受得要命,下一刻,立马欢声笑语。从不抱怨,从不自怨自艾。楚墨沉握紧她的手,“我爸那意思,借腹生子。反正卵子和精子是我们的,孩子自然也是我们的。你只是取卵都这么危险,后面还要移植,要怀,要生。万一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神情,害怕极了。很难想象,这是在外有能力有手腕的楚氏集团掌舵人,会有的神情。顾南音发现,再成熟再稳重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也像个孩子。她心头一软,抬手攀住他的脖颈,拿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脆声说:“我还是想自己怀。自己怀的,有意义,和孩子感情也更深。想想看,从孩子还是一颗小小的胚胎开始,就在我身体里发育。慢慢的,孩子有了听力,会胎动,会翻身,还能隔着肚皮和我们互动,想想就很奇妙。生孩子是辛苦,但是得来不易的,才会珍惜。再者,你是优秀企业家,不能有一点黑点。借腹生子在我们国家犯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自己生吧。别怕,你老婆比你想象得要坚强。”楚墨沉用力抱紧她。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从娇气活泼的女孩,蜕变成了成熟又有担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