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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大结局(第1页)

油灯如豆的屋子,云夙大汗淋漓地躺在一对并排的长凳上,他自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便是让那小傻子几番折腾,也没眼前这般屈辱过。他简直……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慕秋阳逆着光,容颜晦暗一片,只眼底奕奕跳动的波光,像是终于得到了垂涎已久的猎物的苍狼。他斜斜地勾着一侧的唇角,整张脸都写满了报复的快感。云夙的鲜血吧嗒吧嗒地滴了下来,混合着皮肉被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听来,说不出的阴森与怪异。可更怪异的是慕秋阳的神色,知道的说他在取云夙的血丹碎片,不知道的,还当他在优雅而虔诚地摆弄着什么东西。云夙疼得死去活来,偏偏嘴里被塞了帕子,想叫都叫不出来。他只得死死地咬住嘴里的帕子,连牙根都压迫出了血来。慕秋阳瞧出了他的难受,老实说,云夙虽落到了这步田地,可到底余威还在,慕秋阳做出这种不可饶恕的事,要说一丝心虚都没有也不尽然,可更多的,是那股触碰禁忌所带来的刺激。这丝刺激,将报复的快感提升到了最高。不是拿他当条狗吗?不是想扼杀他的野心吗?这下,到底是谁被谁扼杀了?慕秋阳讥讽一笑,既紧张又痛快地说道:“抱歉,第一次,难免有些手生,还请教主多担待担待云夙痛恨地看着他,只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慕秋阳很快搜刮完了他的丹田,又拿出一根长钉。看到长钉的一霎,云夙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眸子里不由地涌上一股惊恐。慕秋阳抓起云夙的袖摆,轻轻地擦了擦手里的长钉:“现在知道怕了吗?当初何不对我好点?或许我会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给你个痛快这当然只是气话了,他既打定了主意取他血髓,怎么可能给他痛快?人一旦死了,血髓也就没用了。云夙冷汗直面,眼神怨毒:“唔……唔……唔……唔……唔!”“想说我不得好死?”慕秋阳淡淡地勾了勾唇瓣,“我怎么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确要不得好死了。你也别怪我,怪就怪你自己作恶多端,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再对你做一遍罢了云夙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一口咬死慕秋阳。慕秋阳明知他被捆在了凳子上,可在他动弹的一霎,仍是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把。云夙当然没有得逞,只脑袋能动有什么用?身子可全都被绑住了。慕秋阳猖狂地笑了:“你还有什么辙?嗯?什么辙?”云夙没辙,只能眼睁睁忍受着那根长钉钉入自己的身体,随后,慕秋阳不知往里放了什么东西,他浑身都疼得抽搐了起来。许是疼得眼花了,乃至于他在慕秋阳的身后看见了一道“鬼影”,“鬼影”悄咪咪地站在慕秋阳的身后,如影随形。慕秋阳转过身,他也迈一步转身,慕秋阳望向云夙,他继续望向云夙,总之,不论慕秋阳做什么,他都仿佛始终贴在慕秋阳的背上。而慕秋阳对此,毫无察觉。地宫压制的是人的内力,又不是人的感官,以慕秋阳的警觉,怎么可能让人贴在背上了都不知道?所以真的是他眼花了,云夙绝望地想。失去血丹的云夙,对疼痛完全没了耐受力。抽取血髓对他而言,不亚于将弑神针与镇魂钉翻来覆去地扎了十七八九遍,云夙疼得死去活来,然而他对此毫无办法。不知过了多久,云夙的整个身子都瘪了下去,慕秋阳也终于得到了他做梦都没敢奢望过的东西。血丹、血髓、神泉水,从今往后,他就能成为一个强大的血魔了。慕秋阳满意地看向了云夙:“教主请放心,你留给我的东西,我全都会物尽其用的云夙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慕秋阳懒得去管他是不是已经咽下最口一口气了,一个人若是连血髓都没有了,也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随后,慕秋阳开始打云夙其他宝贝的主意了,他把云夙所有的宝贝都搜刮出来,最好,能多搜刮出几份地宫的地图,因为慕秋阳发现,云夙方才给他的那一份只涵盖了这一块地方,而地宫绝不可能这么小,也绝不仅仅只有神泉一处宝藏。就在慕秋阳抱着罐子,寻思着打哪儿搜比较方便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悄咪咪的声音:“吼~”慕秋阳压根儿没料到屋子里进了人,还就站在他身后,他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啊!他身子一抖,手一松,怀里的罐子掉了下来。他失声大叫:“血髓!”吧嗒!装满血髓的罐子落进了一只宽大的手心。慕秋阳转过身来一瞧,当即吓了一跳,如果他没有认错,这个戴着头盔、穿着铁甲的男人是——“鬼王?”鬼王吐了吐舌头。慕秋阳是知道鬼王进了地宫的,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碰见他,慕秋阳的心里不由地萌生起了一丝退意。但很快,慕秋阳又回过了神来,地宫每个人都被压制了内力,鬼王也不例外,他如今与自己一样,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念头闪过,慕秋阳探出手,毫不客气地朝着鬼王怀里的罐子抓了过去。鬼王却没让他得逞,一把转过身,抱着罐子嗖嗖嗖地溜掉了!忙了半日却给别人做嫁衣,慕秋阳气得都要吐血了,连在云夙身上搜刮宝贝的计划都顾不上了,飞一般地追了出去,可当他追到门口时,却发现空荡荡的小道上,哪里还有鬼王的人影?……却说乔薇一行人坐着马车在地宫里细细搜寻着贺兰倾、鬼王以及易千音的身影,马车走得很慢,大白小白珠儿跳下地来,在空气中搜寻着三人的气息。很快,大白闻到了鬼王的气息,原地蹦了起来。乔薇眸光一动:“鬼王就在附近吗?”姬冥修挑开车帘,这里是一条长长的宫道,左侧是一个废弃的花园,右侧是一座名为“朝(chao)音”的宫殿。这座宫殿从外表上看,比先前乔薇遇上望舒的那座宫殿要小上一些。“我们……还在那块地形吧?”乔薇略有些担忧地问,虽然能够确定先前的宫殿就是其中一处边缘,可一块地形有八方四面,余下几面的边缘在哪儿,他们一概不知了,要是一不小心踏出去,可能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再也见不到她爹和姥姥了。姬冥修拍拍她肩膀:“还在呢,放心吧乔薇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还在?”丞相大人笑道:“猜的乔帮主:“……”大白一边闻着,一边拖着肥嘟嘟的身躯,奔进了大殿。很快,小白与珠儿也进了大殿,它俩绝不是因为闻到鬼王的气息了,它俩是打架打进去的,认真工作的只有大白一个。殿上有台阶,马车只得停靠在殿门外。许是方才在马车里狠狠睡了一觉的缘故,这会子几个孩子全都精神得不像话,马车一停下,便一个接一个地蹦了下来。这里黑漆漆又阴森森的,可鎏哥儿已经完全不怕了,他果断抓住景云与望舒的手,一脸镇定地走了进去。朝音殿偏小,只一座正殿与两座偏殿,鬼王的气息便延伸到了其中一处偏殿。偏殿中,有一个小院儿,几间屋子,最顶头的一间屋子像是书房,书房不大,却家具齐全,且全都是上等的黄梨木所制。传闻黄梨木千年不腐,乔薇也不确定是不是黄梨木的缘故,这儿的一桌一椅确实没有腐坏的痕迹。当然了,她可不是来这儿研究黄梨木的。乔薇四下看了看,试探地唤道:“鬼王殿下,鬼王殿下你在吗?”无人应答。乔薇寻思着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与密室,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乔薇又去了姬冥修那边,姬冥修进的是一间库房,库房的东西就有些杂乱了,箱子倒了一地,柜门也开着,像是刚让人洗劫过似的。“有什么发现吗?”乔薇走上前问。姬冥修蹲下身,摸了摸箱子里的灰尘,对乔薇道:“这些箱子与柜子都是才打开的,与地面上的灰尘厚度不一致乔薇一愣:“会是鬼王吗?”大白的爪子在柜门上刨来刨去。姬冥修点点头:“应当是他,不过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了乔薇似有顿悟道:“他打开的都是大件,他是不是以为云夙把姥姥藏在箱子或柜子里了?”姬冥修嗯了一声:“他没找到,于是又离开了,娘没有和他在一起乔薇若有所思地虽说鬼王与贺兰倾是同一批进入地宫的,可鬼王冲得太快,当贺兰倾也跨过地宫的大门时,他老人家早已消失无影无踪了。大白目前为止只闻到了鬼王的气息,也就是鬼王应当就在附近,而贺兰倾却很有可能去了另一块地形。哐啷!思量间,一个小匣子自书柜的顶上砸了下来。很快,小白与珠儿也嗖的一声蹦了下来,二兽齐齐抓住匣子,谁也不让谁。小白狮子吼:“吼~”珠儿怒叫:“吱~”乔薇淡淡地伸出手,将二兽抢得不可开交的小匣子一把夺了过来。二兽委屈巴巴地瞪向了乔薇。乔薇打开了匣子,发现里头有一把长长的钥匙,乔薇将钥匙拿了出来,对着夜明珠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不由地纳闷道:“这是干什么的?”“我看看姬冥修说道。乔薇把钥匙递给了姬冥修。除了它的尺寸比寻常钥匙大上一些外,姬冥修也没看出什么,姬冥修拿出一方帕子,将钥匙包好,递给乔薇道:“先收着吧“好乔薇将钥匙收好了,反正不重,也不占地方。之后,二人又转悠去了另一处偏殿,这里的格局与方才的偏殿一样,连屋子里的摆设也几乎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边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既不是山水景物,也不是美人图,而是一张……小白的肖像!那通体雪白的毛,圆溜溜的大眼睛,棕色的瞳仁,机灵的小眼神,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小白吗?“这是……”乔薇走到画像前,当她看清对方的小肚子后,又打消这个猜测了,这不是小白,这是一只母貂,“画像上有字!”可惜是夜罗字,乔帮主看不懂。姬冥修将画像取了下来。姬冥修借助着夜明珠的光,发现画像上不仅正面有字,反面也有,反面的字还更多一些,只是不大明显,姬冥修掏出火折子,用火苗熏了熏,字迹一个个地浮现了出来。“画像上写了什么?”乔薇举着夜明珠凑了过来。姬冥修道:“灵貂王血,天启皇朝最后一任皇帝的爱宠原来是皇帝的爱宠,难怪能挂在地宫了,这么说来,这一只王血还是小白的祖先呢。乔薇喃喃道:“还特地画了一幅画像挂在地宫,这位皇帝对灵貂王血是真爱啊姬冥修被她逗乐,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你知道为何夜罗族这么宝贝灵貂王血吗?”乔薇眉梢一挑,掰着手指头数到:“血能入药,百毒不侵,还扛揍小白:?!姬冥修道:“话是这样没错,但灵貂王血还有一个功效“什么功效?”乔薇问。姬冥修说道:“能让血脉觉醒乔薇似懂非懂:“血脉觉醒?你是说……像姥姥那样的?”姬冥修说道:“云家乃巫王之后,体内流淌着巫王的血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觉醒,鬼帝就觉醒失败了,没能成为血月弓的主人,贺兰家也有王血的传承,你娘,应当是贺兰一族的史上,血脉觉醒最完美的一个“难怪我娘那么厉害!”乔薇由衷地感慨了一番,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暗嘀咕道,她初来时身子骨弱得不像话,后面慢慢地强壮起来了,她还当是自己锻炼出来的,而今一想,似乎正是从收养小白之后开始的。景云与望舒也——乔薇看了一眼肉嘟嘟的小望舒,这、这、这……这一定是吃多了!姬冥修将画像挂了回去。乔薇又道:“可话说回来,夜罗皇族的祖上也有什么牛逼哄哄的血脉吗?”不然养“小白”干嘛?没血脉的传承,觉醒个锤锤啊?姬冥修道:“血魔“血、血魔?”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说是一道天雷也不为过,乔薇整个人都呛到了,“你……你怎么知道的?”姬冥修瞅了瞅画像:“画像上写的。不过,夜罗皇族的史上并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血魔,我猜,他们多半是让人给骗了乔薇拍拍心口:“吓我一跳,我差点以为夜罗皇族真是血魔之躯呢,那样的话,我都要猜测血魔才是当年那个走失的夜罗皇太子了姬冥修忍俊不禁地说道:“你想多了,年龄对不上皇太子与姥姥差不多岁数,而血魔明显比二人年长,根本不可能是走丢的皇太子。只能说夜罗皇族嫉妒塔纳族以及圣教的传承,才误信了谣传,认为自家祖上曾出过一任血魔。乔薇记得云夙也养了一只“小白”,看来,他早就想变成血魔了。姬冥修望了望空荡荡的寝殿:“走吧,这里没什么了夫妻二人带着三个孩子出去了。大白一貂当先,走在最前面,继续搜寻鬼王的气息。珠儿拍了小白一巴掌,小白炸毛了,飞起一跳,朝着珠儿咬了过来,珠儿猴毛儿一炸,吱吱两声窜到了房梁上。小白蹲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看着珠儿。珠儿拿小拳拳捶它。“你们俩干嘛呢?再不来走了啊!”殿外,传来了乔薇的声音。小白冷着小貂脸离开了。珠儿抱住廊竹滑了下来,哼了哼,双手背在背后,大老爷们儿似的地往前走。刚走了两步,一道人影自后门窜了过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追着鬼王的慕秋阳。慕秋阳老远看见鬼王钻进了这个地方,可当他也追进来时,又没瞧见鬼王的影子。不过,他看见了小卓玛养的这只小黑猴。“珠儿!”是乔薇催促的声音。慕秋阳的眉心突突一跳,脊背没来由地掠过一丝森寒,他睁大眼,慌张地看向了珠儿。珠儿俨然也发现他了,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朝珠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珠儿学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慕秋阳一愣,珠儿也一愣。慕秋阳张大嘴,珠儿也张大嘴。慕秋阳轻轻地迈出了左脚,脚尖点在地上。珠儿依葫芦画瓢,连他一脸的踌躇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慕秋阳在心里笑开了,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笑意,蹲下身,捡了一根木棍。珠儿也捡了一根木棍。他拿着木棍,朝自己脑袋虚虚打了一下。珠儿也虚虚地打了自己一下。慕秋阳见她如此不好糊弄,咬咬牙,实打实朝着自己的脑袋打了下来!珠儿也抡起木棍,实打实地朝着他的脑袋打了下来!慕秋阳:“?!”你特么在逗我!珠儿又跳起来,梆梆梆地敲了他好几棍,敲完,把木棍一扔,撒开脚丫子啾啾啾啾地跑掉了!暴力小珠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一脸害怕地扑进了乔薇怀里,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可怜。也不知把慕秋阳揍得满脑袋大包的家伙是谁。“装过头了啊乔帮主严肃地说。珠儿撇嘴儿,翻了个小白眼,翘起兰花指,戴了戴头上并不存在的大红花,跐溜一声跳下地,优雅又傲娇地跳上马车了。“出了什么事?”姬冥修将三个孩子抱上马车后,转头望向乔薇。乔薇道:“没什么,我去瞧瞧“还是我去,你在这边等我姬冥修转身进了朝音殿。殿中,慕秋阳已经捂住满是大包的脑袋打后门溜走了,姬冥修走到后门处,警惕地望了望两边的小道,神色冰冷地回到马车上了。“怎么了?”乔薇问。姬冥修道:“有人来过,但又走了不是云夙就是慕秋阳。苍鸠已成死士,没了正常人的心智,遇到他们,只会冲上来厮杀,不会躲避。乔薇眉梢一挑:“哦,那家伙还没死啊?”姬冥修道:“不必理他,地宫乃是非之地,即便我们不收拾他,他也未必能安然地活着走出去乔薇连连点头:“也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马车晃悠晃悠地走了一阵,乔薇与几个孩子再次来了困意,三个小家伙躺在马车里,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乔薇靠上姬冥修的肩头,打了个呵欠,一手捧着肚子,也沉沉地睡着了。姬冥修敞开自己的披风,将她娇小的身子罩住搂进怀里,另一手挂了一盏油灯,随后拽紧缰绳,驱着马儿在寂静的汉白玉宫道上静静地走了起来。……却说慕秋阳夹着尾巴逃掉后,尽管心中愤怒,却也明白这个节骨眼儿上并不适合与乔薇一伙儿对上,等他追到鬼王,拿回血髓,炼成血魔,届时,他想怎么报仇都可以了。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追踪鬼王的途中,发现了一个兵器库,他在兵器库里发现一把破神弩。破神弩可是好东西,比寻常弓箭快,还没那么麻烦,只用轻轻地扣动扳机,箭矢便会以数倍甚至十倍的速度射出去。慕秋阳拿上破神弩,背了一满筒的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本意是追击鬼王,哪知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姬冥修。地宫寂静,马蹄声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与清晰。慕秋阳刚出兵器库,便听到了宫道尽头的动静,不是越行越远,而是越来越近。慕秋阳赶忙退回去,躲在了大门口。透过恰巧能容纳一支箭矢穿过的门缝,他看到了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外车座上坐着姬冥修与乔薇,乔薇似是已经睡着了,姬冥修搂着她,不时给她掖好披风。敌人在明,他在暗。这是一个绝佳的刺杀机会。慕秋阳端起弓弩,上了一支箭,将箭头伸出门缝。值得一提的是,破射弩的箭矢箭羽细窄,箭头是最宽的地方,只要箭头能顺利通过,箭身也能顺利通过。马车走得很慢,乔薇坐在兵器库的这一侧,瞄准她十分容易,而姬冥修虽是被她挡着,可他个子太大,没挡住多少,瞄起来也不难。慕秋阳的箭矢在乔薇与姬冥修的身上来回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干掉乔薇!他的箭矢对准了乔薇的脖子,只要他扣动扳机,就能一箭封喉!慕秋阳快意地勾了勾唇角,食指缓缓地贴上扳机。哪知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霎,大地忽然抖了一下,整间兵器库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他一个不稳,撞在了门板上,破神弩也掉在了晃动不已的地板上。姬冥修眸光一冷,唰的朝这边望了过来:“谁?”不待他拾起地上的破神弩,地板抖得更厉害了,像是地震了一样,架子上的兵器哗啦啦地倒了下来。慕秋阳赶忙抱住脑袋。另一边的情况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兵器库“地震”没多久,宫道上也开始剧烈地晃动了。姬冥修抱紧乔薇,勒紧缰绳,稳住受惊的马儿。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不同看也知道是小胖子摔在地板上了。不过她没摔醒,继续呼噜呼噜地睡了。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等乔薇睁开眼时,动静已经停止了。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纳闷地坐起身来:“刚刚……是我在做梦吗?我怎么感觉地震了?”姬冥修四下望了望,目光落在原先兵器库的方向,沉沉地说:“地形又变了?”乔薇一愣:“又变了?难道又有人进来了?”“应该是这样姬冥修指了指乔薇那一侧的小杂物房,“方才这里是一个兵器库,现在成杂物房了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姬冥修挑开帘子,起身将望舒抱回简榻上,给三个孩子盖上棉被,坐回乔薇身边时,乔薇不解地开口了:“这应当是我们进来之后第三次变换地形了,为什么前两次都没感觉,这一次的动静却这么大?”姬冥修沉吟片刻,凝眸道:“或许是因为……神泉那一块的地形是永远不会移动的“这样啊乔薇仔细地琢磨了一番,觉得自家相公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前两次地形变换时,他们全都清醒着,如果那一块真的移动了,他们没理由察觉不到。想到了什么,乔薇喃喃道:“只是……这是不是晃得太厉害了?方才我们站在神泉地形的边缘时,地形也变换了,如果也是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当时站在边儿上,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点,姬冥修暂时也想不出答案。乔薇又道:“怎么办?我们现在不在神泉的地形上了,待会儿要怎么回去?”姬冥修握住她的手:“会有办法的乔薇相信他,只因他从没让她失望过,他说会有办法,那就是一定能想出办法。只是二人谁都没料到的是,办法没来,“不速之客”倒是先来了。马车沿着长长的宫道,一路走到了尽头,穿过一个种满了假茉莉的小花园,来到了另一座宫殿。变换地形后,大白三个再也闻不到鬼王的气息了。乔薇猜测,鬼王要么也是去别的地形,要么是留在了神泉那个地形。私心里,乔薇希望是后者,但地宫复杂多变,鬼王究竟是去了哪里,谁又说得准呢?马儿累得走不动了,姬冥修将马车停靠宫殿前:“我进去瞧瞧,你们在这边等我事到如今,他们已不仅是在找人,也在寻找地宫的出路,但凡任何与地宫有关的资料,全都不可错过。乔薇又有些犯困了,强打起精神道:“你去吧姬冥修心疼地看了一眼,将她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你累了就睡会儿乔薇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你出来姬冥修凝眸道:“我尽快说罢,他跳下马车,迈步朝这座名唤“霜云”的宫殿走去。姬冥修进入霜云殿没多久,趴在马车的地毯上打盹的小白突然坐了起来!须臾,大白也坐起来了。“吱!”珠儿跐溜窜出了马车,钻进乔薇怀里,小黑手死死地抓住乔薇的衣襟。这回真不是装出来的了。“怎么了你?”乔薇闭着眼打了个呵欠,一睁眼,一条通体黑鳞的毒蛇立在她面前,蛇身苍劲有力地挺了起来,尖尖的蛇脑袋正对着她的脸,不时吐出腥红的蛇信子。许是隔得太近的缘故,乃至于乔薇觉得它的蛇信子几乎都要舔到她的鼻子了。乔薇一愣,这种地方居然会有活物?不会是假的吧?机关做的?那这也做得太真了。乔薇探出手,一把抓住了毒蛇。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吧唧一声合上了。毒蛇:“?!”“手感和真的一样乔薇左手抓着毒蛇的七寸,右手扒开了它的嘴,“有毒牙被蹂躏得直吐蛇信子的毒蛇:“……”乔薇掐住了它的蛇信子,这下,乔薇确定它是真的了。真的有毛好怕的?乔薇拽了个麻袋出来,一把将它塞进了麻袋。毒蛇不止这一条,路面上,越来越多的黑鳞毒蛇朝着马车的方向涌了过来。自打入冬后,小白都多久没见过毒蛇宝宝了,一下来了这么多,它简直不能更兴奋了!小白抓了个小麻袋,跐溜一下冲进了蛇群,左一条,右一条,一条一条又一条。领头的蛇王冲着冲着感觉不对劲了,扭过头来一探。尼玛,弟兄呢?!小白拖着个沉甸甸的小麻袋,呼哧呼哧地打蛇王身边走过去了。蛇王瑟瑟发抖。小白摇头:太老,不好吃!乔薇下了马车,想去宫殿瞧瞧里头的情况,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望了望一地英勇就义的蛇群,又看看正在擦剑的姬冥修,惋惜地说道:“你全都杀了啊?”这么稀罕的黑鳞蛇,浑身都是宝啊,尤其蛇胆,比蝮蛇胆与眼镜王蛇胆的功效还要好。姬冥修递了个罐子给她:“蛇胆给你留着了乔薇接过罐子,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姬冥修收好了祭师剑,对乔薇道:“方才我猜漏了一件事“什么事?”乔薇问。姬冥修沉思片刻,望向无边的夜色,喃喃道:“早先变换了两次地形都没遇上这种状况……你猜的没错,方才的动静大得有些不正常,应该不止是有人进来了,还有人触动了地宫的机关,地宫开始抵制入侵者了……一处长长的宫道旁,泉水流淌。云珠静坐在清凉的泉水中,眉目静婉。乔峥守在岸边,每隔一刻钟,看看她的情况。她的脉搏原本已微弱得几乎难以探到,眼下苍劲有力了许多,脸色也不若先前那般苍白了。乔峥又看她的舌苔与瞳孔,确实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转。见神泉的功效这么好,乔峥忍不住打个几罐子。他身侧,燕飞绝依旧昏迷不醒着,乔峥原是打算给他放点血,后面诊了脉,又发现他的身子还可以承受,那便让他自己慢慢吸收吧!乔峥打到一半时,感觉身下的地板似乎晃动了一下,他停下动作,等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了,他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没往心里去。他将装满神泉水的罐子一一密封,密封到最后一罐时,突然余光一扫,看到了一条鱼。这里竟然有鱼?乔峥把手伸进罐子,想捞起来瞧瞧是条什么鱼,哪知刚一碰到,那鱼便张开长满尖牙的大嘴,朝着乔峥的手狠狠地咬了过来!乔峥吓得一把抽回了手!鱼儿咬了个空。海十三听见乔峥倒抽凉气的声音,转过身来问道:“乔老爷,怎么了?”乔峥瞅着罐子里的鱼,恶寒地说道:“食人鱼“什么?”海十三一步迈了过来,将罐子整个儿翻过来,连水带鱼倒在了岸边的木地板上。他再定睛一看,乖乖,还真是食人鱼啊!“这鱼……哪儿来的?”他惊讶地问。乔峥指了指神泉。海十三扭头一看,险些没把魂儿给吓飞了,只见清澈见底的泉水中不知何时涌来了大片大片的食人鱼,正成群结队地朝着这边游过来。来不及去思考好端端的泉水里怎么凭空多吃了这么多食人鱼,海十三一把抓住云珠的肩膀,赶在食人鱼咬伤她前,将她从水里拽了起来。若是以为危机便这样轻易地解除了,那就太天真了。海十三脱下外袍,裹住了云珠。还不等他松口气,金雕扑哧着翅膀叫了起来。紧接着,一股浪涛般的声音奔涌而来,水位开始上涨,眼看着就要淹没地面,水势却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再这么下去,这一带就要被淹了。被淹不可怕,可怕的是水里有食人鱼!乔峥也意识到这一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好,这里要被淹了,赶紧到高处去海十三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座宫殿的屋顶上:“那里!”可怎么上去?又没梯子又没轻功的,难道要徒手爬么?就在几人焦头烂额之际,宫殿的方向忽然飞来一道健硕的人影。在所有人都被压制了内力的情况,还能飞来飞去的高手便着实令人侧目了。海十三抬头一看,瞬间怔住:“鬼王殿下?”鬼王从天而降,威武霸气地落在了已经隐隐有些泡水的地面上。海十三简直惊呆了。不愧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鬼王啊,这样都能飞!鬼王从海十三怀中抱过云珠,一只手不知在背后做了什么,足尖一点,整个人朝着屋顶飞了过去。鬼王转身的一霎,海十三看见了他背后的绳子。海十三满面黑线:“……”原来你是这么飞的么?鬼王吊着绳子,将云珠轻轻地放在了屋顶上,随后飞回来,抓住乔峥,将他也带上了屋顶。当鬼王再一次返回来时,燕飞绝幽幽地转醒了,醒来发现手指头有些不对劲,睁眼一瞧,就看见上头挂着一条食人鱼。“啊啊啊!”燕飞绝吓得一把站起来了!瞄了瞄暴涨的水面,炸毛地说道,“什么情况啊?发大水了?”鬼王飞了过来。燕飞绝一愣:“鬼王老前辈?”已经将手伸向燕飞绝的鬼王,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改为抓住一旁的十七,嗖的一声飞了上去。这时,泉水已经蔓过来了,淹没了二人的脚踝,一群体型娇小的食人鱼顽强地蹦跶了过来,在二人脚边咬来咬去。海十三一边蹦着,一边冲忙鬼王挥胳膊:“鬼王殿下,救我救我!”一条食人鱼咬了过来,两条食人鱼咬了过来,一大波食人鱼咬了过来。燕飞绝心惊胆战啊!眼珠子动了动后,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一把自怀中掏出了一包糖豆:“我有糖豆!我有糖豆!”鬼王飞过来,救走了他的糖豆。燕飞绝:“……”……燕飞绝最终还是被救了上来,当他被带出水面时,身上还挂着七八条撕咬着他衣裳的食人鱼。鬼王将燕飞绝丢到了屋顶上。燕飞绝摔了个狗吃屎。泉水将这一片的宫道与屋子全都淹没了,万幸的是水位停留在屋檐下时便没接着往上涨了。几人全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可一口气没松完,一条矫健的食人鱼呲溜一下蹦出水面,蹦上了屋顶,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燕飞绝的身上。燕飞绝简直要崩溃了,为毛被咬的总是他?燕飞绝一巴掌将食人鱼呼飞了,食人鱼在半空扑腾了一下,吧唧一身砸在一个罐子上,它一口咬住罐子,企图吊住自己,却连同罐子一并摔了下去。那是鬼王的罐子。……黑漆漆的屋子里,失去血髓与血丹的云夙躺在冷冰冰的凳子上等死。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回忆起生前的各种事,可他因为重伤与疼痛,早已变得意识模糊,别说回忆什么事,怕是连自己是个什么人都快要想不起来了。就在他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屋外突然涌进了一股水流,水势湍急,不过须臾便淹没了他的板凳。咚!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板凳上。……却说另一边,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后,慕秋阳被埋在了一大堆兵器与架子下。他费了极大的功夫才让自己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他狼狈地爬出来后,赶忙推开兵器库的大门,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他明明记得前方是一条长长的宫道,宫道另一边是巍峨的围墙,眼下……眼下却变成了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场。怎么会这样?!宫道呢?墙呢?姬冥修与小卓玛呢?!都哪儿去了?!慕秋阳当然想不通这是地形变换的原因,他也没功夫去想了。草场正在一点点变黑,由远及近,慕秋阳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他走到草场前,低头一看,才惊觉哪儿是草场变黑了?分明是爬来一群密密麻麻的毒蝎子了!怎么会这样?!这群毒蝎子通体黝黑,个头不大大,却速度奇快。慕秋阳不是没被蝎子蛰过,可直觉告诉他,这群毒蝎子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蝎子都不一样,它们的毒性极有可能比毒蛇更强。慕秋阳不敢怠慢,神色匆匆地跑回了兵器库,关上大门,合上窗子。有毒蝎子打门缝里钻了进来。原先庆幸门缝够大,能容一支箭矢穿过的慕秋阳,这会子突然有些懊恼,门缝那么大做什么?不知道建小一点吗?!屋子里没有能堵住门缝的东西,毒蝎子一只接一只地钻了进来。慕秋阳抡起一把大铁锤,狠狠地将地上的毒蝎子砸成肉碎。可他砸了一只,还有两只,砸了两只,又涌进三五只。慕秋阳砸了整整一夜,砸得精疲力尽,终于再也没了涌进来的蝎子。慕秋阳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滚,他后退了几步,背靠着窗子,剧烈地喘息了起来。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气自窗棂子的缝隙透了进来,但他已经分辨不出了。突然,一只布满鲜血的手捅破窗子,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慕秋阳被死死地勒在了窗子上,呼吸都被扼住。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谁?谁在暗算他?!他企图把那只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哪知对方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从窗子里拽了出来。窗棂子的碎片撒一地,他跌在碎片上,当场溅出了几滴血来。一道危险的暗影将他笼罩,带着比屋子里浓郁十倍、百倍的血腥气,令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他愣愣地抬起头,望向对方笼在暗处的脸,当他看清后,吓得在地上挪了好几步。“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这不可能……”对方一步步地走上前,探出手,缓缓地掐住他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举了起来。他的神色更为惊恐了:“你……你怎么还会有内力?”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血红中闪动着绿光的眼睛,像打量猎物一般看着他。慕秋阳的头皮一阵发麻:“你……你想做什么?”“呵~”一声讥讽到了极致的冷笑,让慕秋阳的心陡然沉到谷底,慕秋阳猛烈地挣扎,可越挣扎,对方掐得越紧,就在他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对方将他抓过来,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啊——”慕秋阳发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屋顶上,坐了一宿的几人靠在一块儿,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燕飞绝一个瞌睡打猛了,整个人朝下扑了过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惊醒了。燕飞绝揉了揉摔痛的脑袋,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海十三睁开了眼,惊讶地说道:“燕飞绝!”“嗯?”燕飞绝打了个呵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见海十三几人全都坐在屋顶上,他猛地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吓得蹦了起来,“喂喂喂!我怎么下来了?快拉我上去!”“拉什么拉呀?”海十三白了他一眼。燕飞绝低头一瞧:“咦?水退了?”鬼王抱着云珠跳了下来。余下三人则顺着绳子滑了下来。终于退了,这一夜都不知是怎么过的。其实地宫里没有日晒,也不见沙漏,几人很难判定究竟过去了多少时辰,只是估摸着时间过去了一整夜。乔峥给云珠把了脉。虽说昨夜只泡了一个时辰,可她的身体状况好多了,再泡上一天半天的,应当就能苏醒了。燕飞绝望着清澈的泉水,心有余悸地说道:“这里头不会再飘来几条食人鱼了吧?”海十三戏谑道:“要不你下去试试?”“我才不要!”燕飞绝话音一落,鬼王抬起一脚,一把将他踹下了水!燕飞绝简直是:“……”不就是叫了你一声老前辈吗?至于这么记仇?燕飞绝悻悻地爬上岸。乔峥让鬼王将云珠放入水中。燕飞绝担心鬼王一个不高兴,又跑来折腾他,索性躲得远远儿的,坐在宫道边的一个小石墩上,静静地给自己的衣裳拧起了水。一只素手探了过来,淡淡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燕飞绝抖了抖肩膀:“海十三,别闹!”被抖落的手再一次放了上去。“我都说了你别闹!”燕飞绝抓住了那只作恶的手,触感有些不对,黏糊糊的,他看向自己的指尖,就见上面布满了浓稠的鲜血,他眉心一跳,蹦了起来,转过身,恶寒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眼,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云夙?”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云夙,浑身血淋淋的,双眸赤红,眼底泛着嗜血的绿光。这俨然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血魔了。可是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没得到神泉水吗?难道——燕飞绝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了潺潺流动的泉水,昨夜这里被神泉给淹了,云夙他……得到神泉水了。这个认知让燕飞绝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成了大血魔又怎样?内力被压制了,谁怕谁啊?燕飞绝一步迈回了海十三与十七的身侧。燕飞绝碰了碰海十三的胳膊:“云夙海十三强装镇定道:“我知道。别怕,他的内力也被压制了,咱们人多势众,打得赢……”十七冲上去了,被云夙一巴掌拍飞了。海十三咽了咽口水:“……他燕飞绝皮笑肉不笑地数到:“这时候是不是该鬼王出马了啊?鬼王殿下,鬼王殿下,鬼王殿下?!”燕飞绝叫了几声没反应,一转头,只见鬼王不知何时已经将云珠捞了起来,带上云珠,哒哒哒哒地跑掉了……乔峥跟在二人身后,也十分不讲义气地跑掉了!燕飞绝拽了拽海十三:“愣着干什么?跑啊!”二人拔腿就跑!云夙面无表情地对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缓缓抬起了手掌。众人只觉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身子一轻,猛地朝云夙飞了过去!……却说姬冥修与乔薇收获了一波毒蛇后,又继续探索霜云殿了。霜云殿里除了一些趁手的兵器,并无太大收获。乔薇道:“地宫这么大,地形又时不时地变换一下,我们究竟要找多少天才能找到我娘他们?”嘀咕完,乔薇吸了吸鼻子,“冥修,你流血了吗?”姬冥修摇头:“我没有,怎么了?”乔薇又闻了闻:“好浓的血腥气姬冥修道:“我杀了很多蛇乔薇蹙了蹙眉:“不是蛇,是……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姬冥修想了想,眸光一动道:“血魔?”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血魔?你是说……云夙?”姬冥修看向乔薇道:“你体内有血魔的血丹,你能感应到血魔的存在,但如果能被你感应到,说明云夙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血魔了而唯一做到这一点的办法,就是得到神泉。姥姥他们危险了。姬冥修眸光一凛:“快上车!”乔薇坐上了马车。姬冥修问道:“在哪里?”乔薇闻了闻,摇手一指:“那边!”姬冥修将马车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在穿过两条长长的宫道,经过一个小花园后,他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了。马车在宫道上飞速地行驶着,将一座又一座的宫殿抛在身后。浓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连干冷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湿漉漉的。姬冥修拽紧了缰绳。七弯八绕,行进了一刻钟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璀璨的灯火,灯火的映射下,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一路,他们见了不少宫殿,却没有任何一座能与眼前的相提并论。它仿佛是由纯金打造的一般,地面铺着厚厚的金砖,两旁栽种着十几颗“硕果累累”的果树,每一颗果实都是一粒上等的宝石。宫殿坐落在一朵盛放的巨大金莲中,金莲的花瓣美轮美奂,若非亲眼所见,大抵没人相信世上竟然真的能有如此巧夺天工的东西。乔薇咽了咽口水:“这得多少金子啊……随便掰一瓣儿,都能买下一座城了待走得近了,乔薇才发现看似美伦美伦的金宫,大门竟然是镶嵌在一个巨大的龙头之中。毫无疑问,龙头也是金子做的。如此威武霸气的门,乔薇活了两辈子,当真是想都没有想过。威严的巨龙张开了血盆大口。马车自大门驶入时,乔薇觉得自己不是进了一扇门,而是进了什么猛兽的肚子。这种感觉,有些微妙。宫殿的外表有多华美,内里只会更奢华精美。只可惜,眼下并不是欣赏文物的时候,乔薇已经听见里头的声音了,有燕飞绝、有海十三,还有乔峥。姬冥修将马车停在了正殿外的空地上,跳下马车,手持祭师剑,迈步进了大殿。乔薇让三小只守好孩子,紧接着也跟去了大殿。云夙站在殿堂的中央。殿堂空荡荡,却金碧辉煌,八根盘龙廊竹顶住房梁,前面四根廊柱上分别铁链绑着一个人——燕飞绝、海十三、乔峥,最后一个……是慕秋阳。慕秋阳伤得不轻,早已昏死过去,其余三人倒是还能说话。三人看见了姬冥修与乔薇。“少主!”“少主!”“闺女!”乔薇看向三人:“爹!燕叔叔,海叔叔!”随后,乔薇的目光落在了云夙血迹斑斑的脸上,尽管这张脸已经有些难以辨认,可这通身的气度,还是让乔薇一眼认出了他来:“是你?”“你见过他?”姬冥修朝乔薇看了过来。乔薇炸毛道:“他就是那个玄衣卫!”云夙笑道:“没错,就是我,我本想吸了你的血气,哪知反被你给吸了大半,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你慢慢地还乔薇警惕地抱住了胳膊。姬冥修走上前,将乔薇挡在了自己身后。云夙淡淡一笑:“祭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姬冥修冷冷地看着他:“迟早是要见的,你我之间,还有好大一笔账要算云夙笑道:“也好,今日就一并清算了,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再过一会儿你可就连说的机会都没了姬冥修面无表情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不要以为自己成了血魔,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可以吗?”云夙冷冷地勾起唇角,猛地抬起右手,朝着身侧打出一掌。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金桌碎成了粉末。姬冥修的眸子紧了紧。乔薇难以置信地说道:“不是都没内力了吗?怎么会这样?”姬冥修说道:“内力被压制,是因为地宫内有阵法所带来的禁制,他突破这种禁制了云夙倨傲地展开了双臂:“这座地宫本就是我慕家先祖所建,我乃夜罗真龙之血,当然能够轻易地突破禁制。现在,可以留遗言了吗,祭师大人?”乔薇自姬冥修身后缓缓地走了出来:“云夙,你话别说得太满,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你能突破禁制了不起吗?祭师剑还不是能够轻易地破了你的血魔之躯?”云夙好笑:“是吗?”“不是吗?”乔薇问完,眉心一跳,唰的看向了姬冥修,“真是啊?”姬冥修握紧了手中的祭师剑:“你出去等我“今天,谁都别想走出这个大殿!”云夙挥袖,隔空打出一道劲风,合上了大殿的门。孩子还在外头呢!乔薇抓紧了拳头:“云夙,是你不让我走的,你别后悔!”云夙催动内力,一把打出一条铁链。眼看着铁链就要卷走乔薇,姬冥修拔出祭师剑,狠狠地斩向了铁链。铁链虽是堪堪被挡开了,可姬冥修的半条胳膊也麻了。乔薇看着姬冥修微微颤抖的胳膊,眸光一动:“冥修……”姬冥修将剑鞘递给她,低声叮嘱道:“我没事,你在那边等我乔薇捏了捏手指,望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三人,抱着剑鞘,默默地退到了大殿的一侧。姬冥修毫无畏惧地望向了云夙。云夙不屑地说道:“祭师剑已经不能用了,你的内力也没有了,你没有胜算的,姬冥修姬冥修冷声道:“你说了不算,打过才知道云夙笑了笑:“你识相一点,拜入我麾下,我或许可以考虑封你个护法姬冥修没接他的话,而是一脸冷肃地问道:“我娘的死,是不是你干的?”“是我云夙承认得十分爽快。姬冥修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要用九阳掌?”云夙笑意不变:“这就得问瑶姬了,我只让她想法子除掉她,可没管她怎么除掉她姬冥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杀气。云夙忽然道:“不问我为什么杀她?”“不用了姬冥修说道。云夙双手背在身后,闲适地往前走了几步:“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其实……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娘,我想得到她,只是为了她的巫后血脉。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姬冥修一字一顿道:“对你,意外不起来云夙笑。姬冥修又道:“古家呢?是不是也是你灭的门?”“是云夙承认道。“为什么?”姬冥修问道。云夙敷衍一笑:“我高兴姬冥修信他才怪了:“是不是你怀疑古家藏了地宫的秘密?”云夙意味深长地看了姬冥修一眼,俨然没料到他能猜到这一层上面,既然猜到了,他便也懒得藏着掖着了,他说道:“不是怀疑,是确定,你娘从姬家的禁地里带出了不少好东西,全都藏在了古家姬冥修冷声道:“你让傅雪烟的娘混入古家,就是为了拿到那些东西?”云夙自怀中拿出一本手札,手札里夹着几份地图:“没错,不是这些东西,我今晚又怎么能在地宫里游刃有余?”姬冥修淡淡地看着他道:“东西都到手了,还要草菅人命,云夙,你根本不是人云夙嚣张地笑道:“我的确不是人,我是血魔!”“很快就不是了姬冥修说罢,再不与他废话,执着祭师剑朝他刺了过来。云夙轻轻松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废人,加上一块废铁,就敢来行刺本教主?不自量力!”言罢,云夙单臂一震,打出一道强悍的内力。姬冥修被狠狠地震了出去,撞在其中一根廊柱上,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乔薇心口一震,冥修!姬冥修用剑支撑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可根本不等他站稳,云夙的另一道掌风便如雷霆一般落了下来。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在一个巅峰血魔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云夙的掌风落下来,瀚海一般的内力压得姬冥修血气翻涌,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云夙像看着一只蝼蚁一般看着姬冥修:“所谓的祭师,也不过如此乔薇跺脚:“你根本是作弊!有本事你也别用内力啊!”云夙得意地说道:“天助我,何逆天?”王八蛋!云夙加大了内力,他想要压得姬冥修低下头颅、跪下双膝,像个奴仆一样。姬冥修被压得脚底都塌陷了,身子却没有佝偻半分,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退让。云夙冷哼道:“性子够硬,可再这么下去,你就要筋脉俱断、骨骼尽碎了“是吗?”姬冥修艰难地说完,颤抖着抬起仿佛重如千斤的手臂,只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几乎把他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云夙眯了眯眼:“还能动?”云夙虎躯一震,再次加大了内力,他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上位者,他杀的全都是不听话的,其实只要姬冥修肯臣服在他脚下,他说什么都会留姬冥修一条活路。是姬冥修自己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了。源源不断的内力朝着姬冥修压了下去,死亡的气息在大殿内徐徐地蔓延开来,所有人看着姬冥修,看着他先是嘴角出了血,再是鼻子,之后,连眼睛与耳朵都流了血。海十三大叫:“少主你别管我们了,你快走啊!”走不了了,血魔的内力像大山一般,死死地压在了姬冥修的头顶。但如果云夙以为这样便能杀死姬冥修,那就大错特错了。就在云夙觉得自己根本是在杀死一头小狼崽的时候,这头小狼崽却突然抬起了头来,犀利的像是出鞘的宝剑,冷不丁地刺得云夙一个哆嗦。云夙以为自己眼花了,可下一秒,姬冥修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了。云夙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很快,他双臂一震,一股更为强悍的内力朝着姬冥修压了过来。然而这股内力就像是并没有压在他身上似的,他双目如炬地走了过来。云夙不论释放多少内力,都像是石沉大海。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姬冥修,发现姬冥修周身的气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这是……突破禁制了?怎么可能?!就算真的恢复内力,也不该如此强悍才是。一定有什么古怪!云夙狐疑地问道:“姬冥修,你到底做了什么?”姬冥修淡淡地说道:“我什么也没做云夙蹙眉:“那你怎么会……”姬冥修打断他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别人打我,都会比我伤得还重云夙记起他体内封存着几位姬家长老内力的事了,可区区几个中原高手的内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血魔的攻击?电光石火间,云夙捕捉到了一丝头绪,那些长老耗尽内力,压制的并不仅仅是姬冥修体内的掌毒,更是那股生来便强大到可怕的祭师之力。每一次伤了别人的并不是长老的内力,而是这股祭师之力。原本祭师之力沉睡得好好的,却硬生生让云夙的血魔之力给打醒了。云夙简直、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似是感受到了熟悉而又强大的气息,祭师剑发出了一声兴奋的铮鸣。空气中浓稠的血腥气,被一股清风瑞雪般的气息冲刷得干干净净。云夙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姬冥修握紧祭师剑,狠狠地斩出一道剑气,云夙打出一道掌风,却没有丝毫用处,剑气势如破竹一般,穿透了他的身体。云夙的胸口浮现起了一个大洞,大片大片的鲜血冒了出来,他试图修复伤口,可伤口的皮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焦黑了下去。云夙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那一剑,是为姥姥姬冥修再次斩出一剑,“这一剑,是为我娘云夙的身上又多出了一个血窟窿。“接下来这一剑,是为古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云夙被削掉了一条胳膊。鲜血流了一地,浓郁的血腥气再次弥漫了开来,却并不是血魔的气息。云夙面目狰狞地咆哮了起来,他并不是姬冥修的对手,便改为去攻击其余的人,他顺手抓向身后的廊下柱,却只抓了一条空荡荡的铁链。他举眸一看,就发现柱子上的人不见了!除了慕秋阳,其余三个全都……全都被乔薇救下来了。难怪姬冥修要与他叽叽歪歪半天,他根本不是想调查当年的真相,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乔薇将三人拦在身后:“姓慕的,我警告你,别过来!当心我吸干你!”“就凭你?”云夙咬牙一笑,施展轻功朝着乔薇飞了过来,他张开魔爪,狠狠地抓向了乔薇的脖子。就在他的手已经罩上乔薇脖子的时候,他突然不动了。乔薇努努嘴儿,给了他一个小眼神。他顺势低下头,就见自己的心口,冒出了一截冰冷的刀尖。乔薇探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指尖点了点他脑门儿。他嘭的一声倒下了。海十三一行人长长地松了口气。乔薇蹲下身,在他身上扒拉了一阵,找出了昭明公主留在古家的地图与手札,这可是公主的遗物,不能让这家伙带入黄土了。云夙的身子抽搐着,一点点变得焦黑,一双仿佛淬了毒的眼睛已经有些涣散,他一边吐着鲜血,一边狂妄地笑了:“你们……你们真以为……能活着……出去吗?”乔薇淡淡一笑:“都这样了,还想耍花招呢血魔之躯已破,就算把他泡进神泉,也无济于事了。姬冥修淡淡地走过来,拔出祭师剑。剑刃离体,云夙抽搐得更厉害了,所剩无几的力气朝看了乔薇一眼:“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血魔大阵……已经……启动……就算我……死了……只要她在……所有人……都将……成为她的……祭品……除非……除非你们……把她……给杀……杀了……但是……她死了……阵法就……破了……地宫……地宫就——”话未说完,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两腿一蹬,身子一僵,气绝身亡。“他刚刚说什么?”乔薇不解地问道。姬冥修沉思道:“夜罗皇室的祖上认为自己乃血魔之后,也认为唯有最强大血魔才能继承这座地宫,所以在主宫也就是这座金宫之中,设置了一个血魔大阵,能驾驭阵法的人,才能得到地宫,而完成血魔大阵需要足够的祭品云夙事先应当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不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他们进入地宫,他是来了金宫才参悟整座地宫的秘密。地宫里已被净化的血气再一次翻滚了起来,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出一股嫣红的血气,疯狂地涌入乔薇的身体。不仅这间屋子里的人,就连远在数百米之外的十七、鬼王与云珠也开始流逝体内的血气。“吼——”众人听见了鬼王的怒吼。乔薇一愣:“是鬼王,难道他也——”身子骨最弱的乔峥,血气不足晕了过去。马车上,鎏哥儿流出了一道腥红的鼻血。云夙说的没错,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成为乔薇的祭品。“冥修……”乔薇不想死,可她更不想这么多人因她而出事。姬冥修迅速地翻着手札与地图:“找到了,通道在这里!”姬冥修走到殿外的空地上,用步子丈量了一下地方,随后蹲下身,撬开一块青石板,果真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来。“你们先走乔薇俨然已经成了血魔大阵的主人,她走了,阵法便破了,而如果乔薇猜的没错,云夙方才是想说,阵法一破,地宫也会湮灭。几人不动。鬼王循着浓稠的血腥气奔了过来,他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殿中的大阵,血魔大阵猛地迸发出一股强悍的力量,将鬼王掀翻在了地上。鬼王委屈地呜咽了一声。海十三走上前:“鬼王殿下,你怎么了?”姬冥修凝眸道:“他要突破了“什、什么?突破?”海十三的表情简直像见了鬼一样,只听说被阵法重伤的,没听说被吸着血气,吸着吸着还突破的。可这突破得有些不是时候,一个血魔大阵已经够可怕了,在这里突破鬼帝,是想把地宫给拆了吗?姬冥修吩咐道:“快带鬼王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突破这下,他们想不离开都不成了,让鬼王在这里突破,地宫一定会坍塌的。托血魔大阵的福,这里血气冲天,十七很快也背着云珠找到了这边。“给我吧!”燕飞绝将乔峥用绳子绑在了背上,从十七怀中接过云珠。十七去抱望舒。三小只唰唰唰地跳了下来,与飞来的金雕一块儿进了通道。海十三去叫景云与鎏哥儿。血气从孩子们的身上涌了出来,乔薇心急如焚:“你杀了我吧,再这么下去……”姬冥修走进大殿,一把抱住了乔薇,用内力阻断了血魔大阵与殿外的联系。可他的血气却开始疯狂地涌动了,如潮汐一般涌入乔薇的身体。饶是如此,他一人的血气,也并不足以支撑整个大阵。地宫轰隆隆地动了起来。燕飞绝一行人已经走下了通道,只剩十七与海十三还在抱走三个孩子,可不等他们将人抱下马车,包裹着金宫的金莲花瓣陡然断裂了一片,不偏不倚地朝着马车砸了下来。十七抱着望舒一滚。海十三胡乱抓了个孩子,也没看清抓的是谁,可不论是谁,里头那个都逃不掉了。乔薇勃然变色:“景云——”姬冥修想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乔薇闭上了眼,可想象中的巨响没有传来,她缓缓地睁开了眸子,朝马车的方向望去,就见一袭黑红斗篷的贺兰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金莲下,轻轻松松地将跌落的巨物接住了。她随手一扔,挑开车帘,将晕晕乎乎的小景云抱了出来。她温柔地看了景云一眼,摸了摸他白嫩的小脸蛋,转过身,把他放进了气喘吁吁的易千音怀里:“再敢丢下我家景云,扒了你的皮!”这话,俨然是对海十三说的。海十三心里苦啊,他真不是故意的,那个情况,抓俩来不及啊……贺兰倾道:“你们走易千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贺兰倾,这会子让他走,他当然不乐意:“贺兰姐姐……”贺兰倾打出一掌,将几人送下了通道。贺兰倾望向殿内的姬冥修道:“带小薇走乔薇道:“娘,我不能走,你走吧……”贺兰倾道:“傻孩子,你已经给娘挡过一次刀了,还想让娘心痛第二次吗?”乔薇摇摇头,红着眼圈道:“我真的不能走的……”贺兰倾温柔地说道:“乖,听娘的话姬冥修道:“我留下,娘带小薇离开贺兰倾道:“通道不是那么好走的,你不去,他们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乔薇哽咽道:“那待会儿你怎么出去呢?”贺兰倾温柔一笑:“我自有办法说着,她郑重其事地看向姬冥修,“我把小薇,两个孩子,还有阿铮都交给你了,我出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他们少了一根头发乔薇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娘——”贺兰倾看向姬冥修:“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你听好了冥修,我的内力并不足以支撑太久,你要赶在我内力耗尽之前,把所有人带出地宫姬冥修神色复杂地捏紧了拳头:“娘先坚持一会儿,我把他们送出去了就回来接你贺兰倾淡笑着点点头。姬冥修拉过乔薇的手,乔薇哭成了泪人:“娘——”二人走出金宫,血魔阵法失去阵眼,一瞬间轰然破裂。地宫剧烈地晃动了起来,顶上的“天”一寸寸龟裂,地板开始凹陷,附近的宫殿一座接一座地塌了下来。贺兰倾飞身而起,凌空打出一掌,顶住了头顶的坍塌。但地宫毁灭的速度远比她想象的快上许多,通道的地面裂开了,两旁的宫殿开始向通道内倾斜,贺兰倾腾出一只手来,用内力稳住了倾斜的宫殿。可稳住了这两座,还有无数座。贺兰倾不要命地耗费着自己的内力,她估摸着他们已经走过了这一段,单手一收,宫殿塌了下来,这一截通道被毁得一干二净。更远处,又有宫殿要塌了。贺兰倾再度用内力稳住,可前方第五座、第六座、甚至七八九十座……一下子哗啦啦地倒了下去。真倒下去,通道就要堵死了。贺兰倾内力再强悍,也抵不过她分身乏术。就在那些宫殿一个接一个地塌下之际,一道威武雄壮的身影,威风凛凛地飞来了,如瀚海一般磅礴的内力,稳稳托住了十七八座正在倒塌的宫殿。贺兰倾勾了勾嫣红的唇角:“鬼帝?”这家伙可算是出现了,她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现身了呢。有鬼帝的加入,贺兰倾轻松多了,还有心情与鬼帝打招呼了:“嗳可鬼帝不理她。鬼帝大人很记仇!贺兰倾笑了笑:“我有糖豆鬼帝的眸子里闪过精明的小眼神。两刻钟后,姬冥修将所有人送出通道,并以最快的速度折了回来。丞相大人做好了舍身救岳母的准备,可当他走出通道时,却听见了一阵古怪而又聒噪的声音。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金宫外的空地上,贺兰倾与鬼帝坐在方才那块儿掉落的大金莲花瓣上,贺兰倾左手向上托着,用内力支撑着整个地宫的顶;鬼帝的右手往一旁伸着,掌心向下,用内力拢住即将崩塌的地。任何一个高手粉身碎骨也做不到的事情,二人却干得轻松又惬意。二人中间放着一袋已经被鬼帝干掉大半的小糖豆,以及一副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棋盘。贺兰倾棋艺差,鬼帝更差,两个差到没边儿的小菜鸟,居然硬生生下出了一副巅峰高手的既视感。什么叫英雄相见恨晚,这就是了。……正月,京城的天气好得出奇。城池以北,一处僻静的小山坡下,海十三迈着步子跑了过来,神色激动地说道:“少主,找到了姬冥修上了山,在山顶看见一间小茅屋,这并不是云夙曾经居住的那间,却与那间遥遥相望,站在对面的山顶上,恰巧能将这边一览无余。姬冥修在门口站定。海十三没上前打扰,默默地撤下了所有护卫。姬冥修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致的玉棺。玉棺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依旧崭新得像是刚打造出来似的。棺中的女子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脸上盖着一张红纸,如玉的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姬冥修眼眶微红,后退一步,撩开下摆,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郑重地说:“娘,儿子接您回家了……阳春三月,中旬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落梅院天不亮便忙碌了起来,姬老夫人一宿没合眼,早早地便起了。荣妈妈拿过一件披风给老夫人披上:“都说了让你睡会儿,这还早呢姬老夫人摆摆手:“哎呀不早了不早了,老二媳妇儿呢?”“来了来了!”李氏红光满面地进了屋,给姬老夫人行了一礼,“娘姬老夫人拉过媳妇儿的手,喜色地问道:“东西都备好了?”李氏笑道:“备好了,就差一把玉如意了姬老夫人眉头一皱道:“怎么还差一把玉如意呢?”李氏忙解释道:“啊,是这样的,昨日我把玉如意拿去给冥烨,冥烨嫌它长得丑,让我……换一把,我已经让人去挑了!”姬老夫人叹气:“这孩子!”教主大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没有颜色的东西?怎么也得来个金光闪闪的嘛!果不其然,李氏又给挑了十几个上等的玉如意送过去,教主大人全都不满意。“试试这个吧姬老夫人与李氏焦头烂额之际,姬霜神色淡淡地进屋了,让丫鬟将一个桃木锦盒放在桌上。李氏打开一瞧,这、这哪儿是玉如意?分明是个金如意啊?姬霜都许久没出院子了,难得她肯出来一趟,李氏不好拂她面子,着人给教主大人送去了,没想到教主大人竟然收下了!……教主大人收下金如意后,喜滋滋地去换喜服了。喜服是京城最好的五位绣娘,花了整整两个月的功夫为他精心打造的,料子矜贵自不必说,绣出来的图案也是一等一的精美。可是当教主回到里屋时,他那是又贵又精美的喜服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青莲居的后院,一袭大红色喜服的鬼王,悄咪咪地拉开后门,不动声色地出去了。喜服不大合身,袖子与裤腿儿都短了。鬼王离开地宫那日,服下了荀兰的毒丹,顺利突破成了鬼帝。之后,冒死冲出地宫的鬼帝,也服下了一颗荀兰的毒丹,成了巅峰鬼帝。鬼王还是打不赢,哭卿卿!……傅雪烟没了娘家人,乔薇便是她的娘家人,大婚前不久,乔薇带着她住进了山上的别墅。在大梁,有孕妇不宜出席婚礼的说法,恐冲了新娘子的喜,但在夜罗并没有这样的习俗。为新娘梳头的都是家庭和睦、福运双全的妇人,可对傅雪烟来说,那样的妇人有很多,贵人却只有乔薇一个。傅雪烟坐在铜镜前,将梳子递给乔薇。乔薇微微一笑,拿过梳子,托起她如云般的秀发,轻轻地梳了起来:“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傅雪烟有些哽咽,再看铜镜里的乔薇,已经哭成一个小泪人了。乔帮主抹着呼呼直冒的眼泪道:“呜呜……孕妇的情绪怎么这么容易波动啊?”……云珠与鬼帝也住在山上,云珠不爱住在宅子里,反倒是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让她感觉身心舒畅。云珠仍不大习惯人多的场合,可今日两个孩子大婚,她还是鼓起勇气走了出来。罗大娘正与七娘招呼客人,甫一见云珠出来,不由地愣了一下。她们可是知道这位夫人喜欢清静的,莫非是院子里人太多,吵到她了?云珠捏了捏衣角,问道:“有……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这边,罗大娘亲热地拉着云珠去帮忙了,另一边,鬼帝也将自己打扮好了。今日,他终于没再穿白衣了,喜庆的日子嘛,当然不能那么素了,他是个有品位的人。他也换上了一袭红衣,他身材极好,高挑又健硕,但并不雄壮,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这身红衣,换了旁人或许难以驾驭,可能易容的鬼帝轻轻松松便穿出了一股风流与恣意。鬼帝没去前院凑热闹,而是在别墅旁的小院,他站在一棵桃树下(桃树昨日都光秃秃的,浇了一整夜的神泉水终于风风火火地开花啦)。微风吹起他的衣袂,花美,人更美。但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他恶狠狠地瞪了桃树一眼。桃树吓得花枝乱颤,唰唰唰地下起了花瓣雨。花瓣飞扬,画面美得超乎想象。有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简直都挪不开眼睛了。鬼帝拿起一管玉笛,轻轻地放到唇边,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宛若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云公子不仅长得好、人品好、才华也好,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十里八乡的人气王就这么华丽丽地诞生了。在众人看不见的屋子里,易千音对着一管笛子可劲儿地吹,腮帮子都给吹疼了。卧房里,景云也换上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后面跟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小新娘,景云的内心也是蛮崩溃的。另一边,傅雪烟收拾妥当了,吉时也快到了。乔薇看向傅雪烟道:“先去一趟恭房吧,待会儿路上得走好久呢成孕妇后,担忧的东西果真不一样了。傅雪烟点点头,从这里到姬家,二三十里路,路上走得慢,得大半日功夫。傅雪烟去了恭房,乔薇记挂着几个孩子,去了一趟后院。鬼王就是在这个时候悄咪咪地潜入别墅的,他好奇地走进了最红最大最漂亮的一间屋子,绕过屏风,他看见一张小房子一样的拔步床,他古怪地唔了一声,坐在了拔步床上。手边放着一个盖头。他随手蒙在脑袋上了。迎亲的队伍到了。傅雪烟没有兄长,教主大人亲自去背自己的新娘,他火急火燎冲进了上房,当走到屏风前时,他突然变得紧张了。他扒住披风,歪着脑袋,匆匆地扫了一眼。红盖头!他的心像进了一只藏羚,咚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呼吸乱了,脸也红了,手心也出汗了。别这么没出息啊!“我我我……我来接你了!”教主大人说着,把心一横,一步迈过去,转过身:“上来吧!”鬼王拽下了盖头,古怪地看着教主大人,无辜地眨了眨眼,上去了。教主大人险些没给压死!这个月你是把自己吃成猪了吗……教主大人被压得头晕眼花,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娶的媳妇儿,多重也得背!教主大人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儿——当傅雪烟如厕归来时,就看见一身喜服的教主大人背着同样一身喜服的鬼王,颤颤巍巍地打她面前走过去了……据说姬家的二少爷大婚后,整整七天下不了床,据值夜的丫鬟说,里头的动静很大!当这一消息传开后,灵芝堂的灰仁肾宝一日之内便一售而空了。……转眼到了六月,鬼帝的魔气彻底消除了,云珠的伤势也痊愈了,父女二人在一个寂静的清晨,留下了一封回圣教的书信。鬼王悄咪咪地跟了上去。同样留下了书信的还有公孙长璃。公孙长璃那日昏迷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敞而又柔软的床铺上,床前,守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男子见他醒了,温和一笑:“我是林书彦,这里是国公府,你是哪家的公子啊?怎么晕倒在我爹的马车上了?”林书彦,姬冥修的姐夫。世上机缘竟是如此凑巧。公孙长璃没留下姓名,也没在国公府待上太久,尽管伤得严重,却依旧隔日便告辞了,他这一走,音讯全无,还是半年后姬婉整理书册时,看见了一封用陌生文字书写的信,她拿去给了弟弟。姬冥修才知,公孙长璃早在数月前便离开大梁了。他没说会去哪里,也没说何时会再回来。或许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当然信里并不只是说了这么一件事,还有关于乔薇的、关于大乔氏的。看过信件后,姬冥修在书房待了许久。乔薇孕龄渐大,越来越受不住热,六月初便再次搬回了山上。值得一提的是,空置了三年的泳池总算派上了用场。乔薇缓缓泡进了凉爽的泉水中,这可不是普通的泉水,而是自地宫引来的神泉。地宫虽坍塌了,神泉的泉眼却让他们找到了。乔薇泡得舒服极了。大白与珠儿在水里游来游去。雪貂生来会水,独独小白不敢下水。小雪貂温柔地看了它一眼,小爪爪摸摸它脑袋。小白依旧踌躇不前。小雪貂扑通跳了下去。小白……小白闭上眼,深呼吸,故作勇气,一把跳下去,可刚还没落水,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笑眯眯的声音:“我来啦——”望舒哒哒哒哒地跑过来,浑身的小肥肉像水波一般晃荡着,她飞起一跳,咚的一声落了水。巨大的水波将四小只震到了天上,又下豆子似的下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小白的下水初体验,就这么凄凄惨惨地结束了。姬冥修处理完公务,回到山上时,乔薇还在池子里泡着,却似乎……已经睡着了。姬冥修褪去外袍,缓缓下了水,双手绕到她身下,轻柔地托着她,本是要将她抱回屋,却刚一动,她便幽幽地睁开眼了。“醒着呢姬冥修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乔薇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靠上了他的肩头。姬冥修抬手,将她搂入怀中。她如今的月份很大了,肚子圆滚滚的,身子也圆润了些,小肩膀圆润又漂亮,惹人想咬。禁了两个月,咬咬可能不够了,姬冥修的目光落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想想自家老三,最终还是忍住了。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地说道:“夜罗来消息了,二师妹与沐小将军康复了,如今二人已回南楚,不日便会继承神将府乔薇欣慰一笑:“真好虽然家破人亡,但活着就是希望,沐小将军那样勇敢而坚韧的男人,一定会将神将府再次发扬光大。“冥修啊乔薇忽然开口。“嗯?”姬冥修看向她。乔薇垂下眸子,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哪里来的?”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语气很平静:“你哪里来的?”乔薇抿了抿唇,望着夜色中跑来跑去的两道小身影,睫羽一颤,扭过头看向他,笑道:“你猜?”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如玉的指尖轻轻捏住她下巴:“确定要我猜吗?”他说这话时,眸子里渐渐染上了一丝欲色,低沉的嗓音好听得让人耳朵都酥了。乔薇的身子不由地有些酥软。姬冥修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她娇嫩的唇瓣,大掌滑入她衣内,轻揉慢捻,暧昧地说:“乔帮主,你还没回答我呢,确定我要猜吗?”乔薇被撩拨得呼吸都不顺了,身子软成了这池子里的水,只差没老老实实地招供。姬冥修却在这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捧起她的脸蛋,亲吻着她鬓角,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乔氏,但不论你是谁,我都会一直爱你,爱你到地久天长,爱你到天荒地老,爱你到两鬓斑白,步履蹒跚,走不动路,也说不了话。那时候,孩子们全都大了,不在身边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乔薇的眼圈红了。姬冥修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看着她:“很感动?”乔薇的眼圈更红了,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这还真是感动坏了,都哭成这样了,姬冥修骄傲又心疼,期待地问她道:“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嗯乔薇点点头,眼泪汪汪道,“我……我……”“你什么?”“我要生了——”(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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