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姬冥修一行人开始彻查那个女人的底细了。对方在圣教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为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了。其实要杀掉她并非什么难事,贺兰倾出马,一刀就能抹了她脖子。可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在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之后,她也要尝尝从神坛跌落的滋味。她当初是怎么偷走云珠的人生的,现在就必须加倍地还回来。还有鬼帝与血魔的真相,也要她当着全圣教的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当然了,查那个女人固然重要,寻找鬼帝的下落同样重要,他们可没忘记鬼帝是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下出走的,现在每分每秒对鬼帝来说都是煎熬。得尽快地把他回来,想法子医治他的走火入魔之气。十七、海十三与玄衣卫、禁卫军分头寻找鬼帝。燕飞绝也想去,奈何他腿伤未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十七与海十三出门了。他看看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自己,再看看生龙活虎的乔薇,确定那刀子是扎在她肚子上,不是扎在他腿上?燕大侠生无可恋地瘫在轮椅上了。海十三一行人出发后,姬冥修与云珠也动身了。二人是往云中城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破绽,那个女人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她秘密众多,破绽也比常人要多,他们只需找出一个线头,就能将所有的破绽扯出来。马车停在圣教外。云珠当初以“助纣为虐”的罪名让人逐出圣教,这辈子都不得踏入圣教半步,而今拜决斗所赐,她竟然也能光明正大地上门了。只不过,她依旧顶着罪人之女的名声。守门的年轻弟子不认识她,将她拦在了山门外:“来者何人?”云珠道:“告诉你们莲护法,就说云珠来找她了这几日决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旧教主的女儿回来抢夺圣教了,那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似乎正是……云珠。两名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最终还是由其中一人去禀报了莲护法。莲护法并没有料到云珠会找上门来,她正神色颓然地坐在床边,云夙的伤势经过大半夜的抢救总算是得到了控制,可终究是失血过多,比医治前更为严重了。他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只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与心跳。月华与新任大圣师已经回了各自的寝殿疗伤。莲护法独自守到现在。听到弟子禀报说云珠来了,莲护法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莲护法,莲护法!”女弟子轻轻地唤了她几声。莲护法意识回笼,神色如常地说:“让她去蓝幽阁等我蓝幽阁是圣教一处僻静的院落,并不在银湖岛上。云珠猜到她不会让自己去银湖岛,没说什么,随着女弟子去了。云珠的记忆中没有一个叫蓝幽阁的地方,还以为是什么新修的住处,待到走进了院落,才认出是自己小时候曾经住过的阁楼。“小姐莲护法杵着拐杖,神色温和地走了出来。云珠望了望院子里的参天梧桐。莲护法来到她身侧,顺着她的视线仰起头,欣慰地说:“这是小姐十岁那年种下的,当时只是一颗小树苗,眼下都快要比阁楼还高了云珠这才看向了她。她一宿未眠,容颜原本有些憔悴,但在她悉心的装扮下,已经看不出什么。她笑了笑,对上云珠的视线,含了一丝愧疚地说:“有一年下大雨,下了足足二十天,小姐的院子被淹了,损毁惨重,事后我索性将它翻修了“嗯云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俨然对这院子翻修与否没多大兴趣。莲护法迟疑地问道:“小姐可是在生气我改了名字?”云珠看向了她:“你不用一口一个小姐,在我被逐出圣教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是你的小姐了。你爱翻修哪里修哪里,爱改成什么名字就改成什么名字,与我无关莲护法讨了个没趣,垂了垂眸子,淡笑着说:“那小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云珠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圣教还给我莲护法眸光一顿:“小姐……说的哪里话?”云珠道:“别装蒜,我耐心不好,你伺候一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莲护法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那日……”云珠打断她的话:“那日我们赢了,别扯些没用的规则来压我,你们连血魔都出动了,已经没资格与我谈规则了莲护法握紧了拐杖:“这件事,我还需要向教主禀报云珠淡道:“他都快死了,还能做得了什么主吗?”莲护法猛地看向了云珠。云珠神色平静地对上了她惊慌的视线:“以为抽干血魔的血髓就能救得了他了?”莲护法捏着拐杖的手指隐隐泛出了白色:“我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云珠说道:“难得你对他如此忠心,你当年对我、对我父亲,若是有对云夙的一半……”后面的话,云珠没再说了。莲护法却道:“我当年没有追随小姐而去,不就是为了留在银湖岛照顾鬼帝吗?”云珠摇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我只问你,你想不想救云夙?想,就把当年的真相公布与众莲护法面不改色道:“什么真相,我听不明白云珠定定地看着她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不要以为自己真的藏的很好“她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她不会把秘密藏在身边,但也不会藏得太远,她需要放在一个外人不能随意靠近,只有她自己可以随时监视却并不会让人起疑的地方脑海中闪过姬冥修的原话,云珠走到莲护法的身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在昭明的屋子,是不是?”莲护法的眸光变了。云珠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主仆一场,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说罢,云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姬冥修没等太久,云珠便回了马车上。姬冥修替她挑开帘子,让她坐进了车厢:“都说了?”云珠点头:“说了姬冥修道:“接下来,就等她上钩了其实姬冥修与云珠哪里知道她是不是在昭明的屋子藏了东西?只不过做贼都有一种心虚的心理,以防万一,她得再查查自己的手脚是不是真的已经洗得很干净。莲护法目送云珠离开后,即刻回了银湖岛,她一上岛便去了安放玉棺的宫殿。宫殿除了在固定的时辰会有女弟子进来打扫之外,其余的时间是没什么人走动的。守门的女弟子见了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莲护法莲护法问道:“这几日除我之外,可有什么人来过?”女弟子摇头:“没有“少教主呢?”“没有“长璃公子呢?”“也没有莲护法顿了顿:“除你和你师姐之外呢?可有别的弟子进去过?”女弟子说道:“没有的,莲护法,这两日我与师姐轮番守住大门,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过莲护法又道:“那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不曾女弟子愣愣地看向她,“是出什么事了吗,莲护法?”莲护法正色道:“没什么事,最近圣教不太平,这里加派人手,别让任何人闯进去女弟子恭敬地应下:“弟子明白吩咐完女弟子,莲护法便转身回屋了。一直到夜里,她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马车上,云珠望了望天上的弯月,狐疑地问道:“我们猜错了?她没藏过什么秘密?”姬冥修就道:“她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秘密,总有一些东西是舍不得扔的二人在马车上等了大半夜。快天亮时,莲护法终于有所动作了。她去了安放昭明的寝殿,照例给昭明摘了一捧新鲜的梅花。将梅花插进花瓶后,她来到昭明的玉棺前,跪下来,躬身往棺材底部瞧了瞧。随后她将手伸到棺材下,左右摸索了一把,吧嗒一声,镶嵌在地底的机关开了。她摸出一个扁平的小匣子,检查了匣子里的东西,又将匣子放了回去。可没一会儿,她又把匣子的东西拿了出来,揣在怀里。她揣着东西出了昭明的屋子。她一路走到自己宫殿的后院,移开一个海棠盆栽,挖出一个小坛子,把东西塞进小坛子后,盖上盖子,填上土,放好盆栽。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神色警惕地离开了。她离开后不久,墙头伸过来一只小黑手。小黑手的主人蹦下地,拿开盆栽,挖掉松土,拔起坛盖,掏出了坛子里的东西。……“一本册子?”云珠疑惑地看着珠儿递来的小蓝皮书。珠儿得意地打了个旋儿,美滋滋地蹦上座椅。云珠翻开瞧了瞧:“只是一些弟子的信息云珠失望,等了半天居然只找到一本花名册,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更加证实不了鬼帝的清白。姬冥修接过册子看了看,如云珠所言,确实只是一本普通的花名册:“姥姥认识册子上的人吗?”云珠翻了几页,摇头:“没什么印象了,我离开圣教太久,当年的那些人,差不多都忘了姬冥修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花名册,她不必大费周章地藏起来,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玄机。姥姥您先回王府,我出去一趟云珠依言回了王府。姬冥修则去了云中城的一家酒馆。约莫半个时辰后,公孙长璃找来了。公孙长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眸光动了动,语气淡漠地问道:“找我有事?”姬冥修将花名册递到了他手边:“你可认识上头的人?”公孙长璃翻开花名册,一边看,一边说:“都是些女人的名字,我哪里认识?”姬冥修戏谑道:“是男人你就认识了?”公孙长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姬冥修轻笑。他本就生得美,而今摘去面具,风华毕露,这一笑,简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公孙长璃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认识的?”姬冥修问。公孙长璃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姓曾的名字上:“曾茜?”姬冥修道:“认识?”公孙长璃道:“听说过一次,她是曾护法的侄女,可她不是圣教的弟子姬冥修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所以这本花名册上记载的并不是圣教的人?”“等等公孙长璃又看见了另一个名字,“胡柳芳,是圣教的大执事姬冥修若有所思道:“所以这本花名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公孙长璃合上册子:“有一个人应当知道……一刻钟后,公孙长璃与易容过后的姬冥修出现在了地牢的入口。地牢的侍卫恭恭敬敬给公孙长璃行了一礼:“长璃公子姬冥修睨了公孙长璃一眼。公孙长璃道:“我进去看看曾护法侍卫略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放行了。这两日莲护法忙着给云夙治伤,倒是没往地牢这边来。曾护法狼狈地坐在地上,背靠墙,闭目养神。听到有脚步声,他没抬眼。公孙长璃用钥匙打开了牢笼,躬身进去,说道:“曾护法,我来这边向你请教一件事“哼曾护法都懒得理他。公孙长璃侧身让到一旁,指了指身后的姬冥修,十分客气地说道:“他是云珠的外孙,当年的事或许另有隐情,他是来查探真相的,还望曾护法看在与云珠师兄妹一场的情分上,帮我们这个忙曾护法沉沉地睁开了眼。姬冥修依旧是易容过后的样子,容貌平庸,可那通身的气质,即便在牢笼中,也清贵出尘。曾护法深深地看了姬冥修一眼,面上没有过多的热络,甚至还有些冷淡。他的亲哥哥死在了当年那场屠戮中,任何与那场屠戮有关的人,他都并不十想相见。姬冥修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恼,语气如常地说道:“曾护法应当看出来了,当年的事乃血魔所为,鬼帝是无辜的曾护法哼道:“你说他是无辜的,他就是无辜的?”姬冥修叹道:“不仅鬼帝是无辜的,血魔也是让人逼迫的,这背后,另有一双操控的手,可怜曾护法的兄长年纪轻轻就枉死,那杀人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曾护法难道不恨吗?”曾护法握了握拳。想到什么,曾护法冷冷地望向公孙长璃道:“我就知道你接近教主没安好心,可惜教主一意孤行,愣是把你这个祸害留在了身边姬冥修古怪地看向公孙长璃。公孙长璃面无表情,他拿出花名册,递到曾护法的面前道:“你可知道这上头都是一些什么人?”曾护法淡淡地拿过了册子。牢笼内光线昏暗。他对着墙壁上的火光看了半晌,喃喃地说道:“这不是当年给云清教主选夫人的名册吗?”姬冥修一愣:“教主夫人的名册?”曾护法道:“是啊,云清教主到了大婚的年龄,总该给自己择定一门亲事,这上头都是千挑万选的好姑娘,有圣教的女弟子,也有云中城的千金曾护法看到了曾茜的名字,“对,没错,我侄女儿也在上头,哎呀,可惜落选了姬冥修别有深意地问:“这些姑娘……都是谁挑的?”多少年前的事了,曾护法都快不记得了,他抓着脑袋道:“月华尊主……不不不,不是他,胡大执事?也不是她姬冥修道:“莲护法?”曾护法眼睛一亮:“没错,就是她!”“那最后,谁选上了?”姬冥修问。曾护法叹道:“谁都没选上,云清教主自己从外头带回来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