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黛的话语中,满是得逞,仿佛有种多年隐忍,终于能出人头地的畅快感。但当萧九宴把目光落在萧铎身上时,便看到他低垂的眸子,黑鸦般的长睫遮挡住眼底的情绪,令人难以分辨。父皇真的是平白无故遇刺的吗?萧九宴眸光晦暗几分,他收回看向萧铎的视线,“那七弟可有受伤?”“多谢二皇兄关心,臣弟无碍。”“你胡说!你半死不活躺在床榻上半个月才捡回一条命来,有何不可说的!”萧青黛对萧铎的表现越发不满,面对萧九宴,他明明该理直气壮一些,怎么还如同和废人模样,在萧九宴的面前卑躬屈膝?他们都是父皇的孩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萧九宴将两人的反应纷纷收入眼底,他并未再言语,回御书房后,便踏入与父皇汇报西北之战。意外的是,父皇并未让萧铎离开,而是纵容他留在御书房内旁听他们商议大事。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萧九宴能察觉到,在父皇命萧铎不必离开时,萧铎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看,似乎在看他的反应。不过,萧九宴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只是风轻云淡地抬起眼,似是惊讶,但很快便又归于平静。……顾烟罗和元氏回到将军府,两人选了参加庆功宴要穿的衣裳后,便开始过问红烛这段时日府内发生的事。得知宋思慧已死,顾烟罗和元氏皆是一愣。“死了?怎么死的?”红烛对此事也知之甚少,她道,“只听老夫人院内的人说,是被人勒死的,尸首被送回来后,老夫人就报了案,但是直到如今,案子也未了。”听红烛这般说,顾烟罗心中隐隐猜测,以顾老夫人的身份报案都解决不了的事,约莫是他们都不敢招惹的大人物……想到离京那日发生的消息,顾烟罗倏地怀疑,难道是皇上动的手?那日宋思慧当着出征的将士们说出那样的话,皇上肯定很生气,绝对不会轻饶她,对于皇上而言,宋思慧不过是一个妾室,杀她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如今顾南山卧病在床,对他下手的宋思慧已死,这将军府里,也总算是清静了。顾烟罗刚想到此处,便听到清寒院外有人吵闹。“老夫人!”明月仓促地声音响起,顾烟罗起身,和元氏一起走到屋外,就看到顾老夫人气势汹汹朝着清寒院内走来。看到两人第一眼,顾老夫人就抬手指着两人的鼻子,“我风儿呢?我风儿为什么没回来?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撺掇着风儿上战场没有好事!”“我风儿是要当官的人,你们却强行让他去战场上,元氏,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有你这么当娘的吗!”顾老夫人说着,便要冲上前对元氏动手。如今的元氏,早已经不是以前那懦弱的性子,她抬手便握住顾老夫人的手腕,声线沉沉,“选择留在西北,是风儿自己的想法,你别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我蛮不讲理?元氏!你还有脸说我蛮不讲理!自从这个小孽障回来后,我将军府就一日不得安宁!你不愿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如今还撺掇我的乖孙子去战场!你敢这么对我的命根子,你不得好死!”“什么叫跟你儿子好好过日子?被你儿子打的浑身是血动弹不得就是好好过日子?你别太得寸进尺!”元氏眯眸,她眸色盈满戾气,“还有,别再指着我的女儿骂,否则,我不会让你晚年过得舒坦!”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顾老夫人听到这话,眼瞳剧烈颤了颤,“你简直无法无天!我是长辈!有你这样对长辈的……”“把老夫人送回寿安堂,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踏出寿安堂半步!”元氏厉声落下此言,红烛诧异抬眼,旋即立刻反应过来,浑身都充斥着一股畅快之意。她家夫人终于要开始反击了!顾老夫人看下人们上前来拉自己,她尖叫着,“你们这个下贱的东西,敢对我动手?一个个眼睛是不是瞎了,看不清谁是这府上的主子了!你们敢动我试试看,将军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若放在以前,顾老夫人说出这样的话,将军府的下人肯定十分害怕,但是如今,顾南山躺在床上,昏迷了快两个多月,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如今元老将军又被皇上重用,往后将军府做主的人是谁还说不准呢!下人们只听元氏的话,将人拉出清寒院。“真是个笑话。”等人走远,元氏皱眉,“这将军府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在她手中了。”顾烟罗眸光幽冷,“她口中说着担忧风儿,为风儿着想,做的却都是伤害风儿的事,真不知她有何脸闹的。”“往后容不得她再肆无忌惮伤害你和风儿了。”元氏沉沉落下这话,眼底一抹戾气划过。傍晚。顾烟罗和元氏乘坐马车抵达皇宫。今晚庆功宴,邀请了不少达官显贵前来。刚入宫门口,顾烟罗就看到几个相熟的人。“阿罗!”程青芝声音响起的刹那,顾烟罗回眸一看,就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朝着自己走近。她的气色比之前要好许多,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许多。“青芝姐姐!”顾烟罗惊奇地看着她,“你近来可好?”程青芝握紧她的手,“我一直按照你叮嘱的做,在养身子,最近我爹娘也说,我的状态比之前好许多。”“那太好了。”顾烟罗松口气,“再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你的身子会更好。”“主要是谢谢你,阿罗,是你的医术救了我的命,若没有你,便没有如今的我。”程青芝满眼感激。顾烟罗捏紧她的手,“能看到你身子恢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二人相伴,跟在元氏身后朝着举办庆功宴的宫殿走去。抵达庆功宴所在的殿门前,顾烟罗与程青芝正欲踏入门内,便听到耳后传来一声——“十公主到!”话音落下的下一瞬,顾烟罗就被人往旁边狠狠推了一把。